面前班门弄斧。
并不是说她精通幻术,而是她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高大上的幻术,那就是阿七当初把她困在手掌心,然后创造了一个世界的幻术,直到今天她还能感受到那一股震撼,徒手创造一个世界,艾依夏并不相信有人能创造出比那还强的幻境。
她的反应度足够快,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处于虚假的环境里。
世界的线条重新构建,整个天空变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只不过这张脸有些惊悚,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幽幽的空洞,脸上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那就是深渊。
倒悬在天空上的深渊。
然后四周的景象也开始被无数的线条重新构建,她的脚下出现了青灰的石板,然后四周出现了黑色的石壁,石壁上开始出现一幅又一幅的诡异的画卷。
螺旋的楼梯和石阶不停地出现,一圈又一圈,一直通向世界的最顶端。
无数张画卷纠缠在一起,一张又一张抽象的浮绘飘在她眼前,荒诞无比。
而且全都是同一幅画,虽然在旁人眼里只是无聊的涂鸦与难以欣赏的抽象,但艾依夏却能看懂这一幅画,怪诞的画风,抽象的一切,渲染的确是一副惨痛的景象。
画卷上几笔彩绘线条勾勒出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形,画中的少女没有容貌,但嘴角勾勒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能够看出她快乐的模样,只是她为何没有面貌呢?
继续往这张画卷的背后看过去,粗重的,浓烈的鲜红与各式各样的色彩纠结揉合在一起,厚重的线条勾勒了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子,浓烈的鲜红代表的大概是鲜血或者火焰那样的东西,那个妇人和那个男子被鲜血包围,亦或是被火焰焚烧,他们也没有面貌,也许是被那高温的灼烧给烧坏了面貌。
背后的死亡与画中少女的微笑显现出了极大的反差,她在笑,她背后的男女却死了。
艾依夏忽然想起来了,那是她已经快要淡忘的,但其实她从未忘记那一年生的事情。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的父母死在了寻找她的路上,而她却在游戏娱乐。
她仔细的看着画卷上那个少女微笑的模样,仔细的看着背后那对男女的死亡,用线条勾勒出的手心,那对男女伸出手,想要抓住在前方微笑的女孩儿,但他们抓不到了,他们已经.....死去了。
她第一次觉得那副面貌是如此的丑陋。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没错,她见识过这个世界上最强最高大上的幻境,这不假,但.....她似乎忘记一件事,那次幻境的催动者,也就是阿七....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幻境的力量来伤害她。
幻境究竟有多可怕,她依旧一无所知。
但现在已经晚了,无数张画表达的意境她已经明白,制幻的人正在用她一生的痛苦和弱点攻击她的心灵,或者说攻击那个曾经犯下大错的名为萧荷的女孩儿,那是她一生的噩梦也是永远的黑暗,她看着那张脸,她觉得画中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她自己,她的父母在她背后被活生生的烧死了,而她却活下来并且没心没肺的开心着。
“是谁?给我滚出来!”
艾依夏用力的抽出了剑,这一回她真正的暴怒了,制造这个幻境的家伙此刻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践踏到了她的心灵底线,这个家伙不但在伤害她,还侵犯了她绝不容许被人侵犯的亲人。
其实她从未长大,父母的离去和心里的自责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远比别人所想象的还要深刻,她依旧活在五年前亲人离去的那一刻,从那天起她的一生都是寒冬。
制幻的人揭开了伤疤,却没想到这道伤痕这样深刻,深刻到外面留下了疤,里面却还在流血。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那一幅又一幅的画卷动了起来,鲜血流淌的声音,火焰燃烧的声音,那对夫妇的哭喊声都被这卑鄙又可耻的笑声压了下去。
那是她的笑声,和很多年前一模一样。
艾依夏看着面前的画,画中的人走了出来,那是她,她在笑。
“杀了你!”
她提起了剑。
原来,她是如此的厌恶过去的自己。
厌恶到想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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