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两个白身士子他自然不放在眼里,换了平时他也不会那么客气,只不过他此次乃是秘传圣人口谕,自然不愿意节外生枝。
得了边令诚的吩咐,两个龙武军的卫士方自恶狠狠地瞪了眼那高大青年走开,至于大堂里其他人则是到了角落里继续饮酒,也有的索性回了客房。
“也不知道是哪家贵人府上的健奴,如此霸道。”
“哪有健奴佩戴军中横刀的。”
看着仍旧有些不忿的老友,杜甫摇头道,他出身优渥,年少时在郾城看过公孙大娘的剑器舞;雒阳岐王堂前听过李龟年的《渭川曲》;在北邙山顶玄元皇帝庙里赏过吴道子《五圣尊容》、《千官行列》。
到了十九岁时,更是仗剑远游,游历了大半个中原,旧历开元二十四年赴长安科举应试落第后过了四五年“裘马轻狂”的快意生活,这见识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这是军中健儿。”
苏源明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那独酌中年身旁的那些健奴,忍不住有些吃惊。
“腰佩军中横刀,个个都孔武有力,而且皮肤黝黑,十有八九是了。”
杜甫给自己杯中满上了酒,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不再是那个往来中原各地,飞鹰走马的杜子美,他这趟来长安是为了来年的进士科。
“既有军中健儿相随,想必那定是位贵人,子美何不上前攀谈。”
苏源明虽然比杜甫小了好几岁,但是两人相交已有十年,他知道杜甫此来长安是为了考进士科,可进士科考起来何其之难,一科只取二十多人,几乎称得上是百里挑一,每年长安城里滞留的士子想尽办法投卷,为的不就是能得贵人赏识吗!
“那位贵人想必是有什么隐秘事,否则何需驱赶我等,此时上前,不是自讨没趣么!“
看着杜甫不紧不慢地喝下喝下杯中酒,苏源明没想到只是两三年不见,这位昔日好友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只不过这时候他也是脑袋清醒过来,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逆旅外的官道上,本来装饰华美的马车在雨水中也变得阴冷潮湿,车厢里李龟年双手捧着手炉取暖,盘腿坐着的膝盖上是一卷崭新的曲谱,在昏黄的光里,他口中不时哼唱着,满脸的陶醉。
每年冬天,李龟年大都不会逗留在长安城,而是会去雒阳,在岐王宅里小住几个月,只是这回他刚到雒阳没几天,家中便陆续有书信过来,说是安西出了位沈大家,人还没到长安便已名声大噪。
原本李龟年也没当回事,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踩着他上位,博取圣人欢心,可是却鲜有真才实学的,大都是些靠人吹捧出来的浪得虚名之辈。
可是这回,就连他那位兄长都寄信给他,还附带了一卷如今长安城里盛传的曲谱,他看了之后惊为天人,也顾不得岐王的挽留,便立刻返回长安城,想要见见那位沈大家。
就在李龟年回味着那美妙的旋律时,马车忽地停了下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叫他不由有些恼怒,就在他想要呵斥车夫时,只见车帘掀开,自家的管事已开了口,“主人,边公来了,就在前方逆旅相候!”
李龟年肚里的火气顿时没了,他虽然在圣人那儿得宠,可是对于宫里的宦官也是极为客气的,毕竟这些人天天和圣人在一块儿,要是得罪了他们,保不齐哪天在圣人面前说你句坏话,那就什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