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黄昏收摊时,穹窿已变成铁青色,淮安城里起了风。
回去的路上,李长安遇见了的韩老太,韩老太正在与旁人说话,又笑又哭,她笑的是单强已死大仇得报,哭的是又想起了她苦命的孩儿。
她见到李长安,便抹了把眼泪谢道:“长安,多亏你前天提醒,不然老身的家底要是都给骗走可就真活不下去了,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这话语里还含着愧疚之情,前天柳半仙行骗之时,她心里还有些责备李长安的阻拦。
李长安笑了笑,“不妨事,谈什么谢不谢的,只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
韩老太感叹道:“你这嘴皮子也太灵光了,若再多说死几个恶人岂不更好。”
旁边有人笑道:“李家小子,你说得那么准,该不会那单强就是你半夜去杀了的吧。”
此人就是随口一说,但话一出口就连他自己看李长安的眼神都有不对了,与韩老太说话的其余几人也都齐齐愣住,怀疑地看着李长安,街坊们也不是瞎子,昨日李长安在李传财面前展露的凶相他们也看见了,而李长安一言便说准了单强的死期,更是匪夷所思。
此时他们眼睛不住在李长安身上和他腰间的屠刀上睃着,小心地打量着李长安的反应。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李长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杀头猪都费劲,青虎帮那帮强人不来找我麻烦就是万幸,哪还敢起别的心思。”
这话说完,那几人也放松了。
有人笑道:“也是,这小子闷头闷脑的,他要能杀人,咱都能上阵当将军了!”
李长安附和着笑了两声,脚步不停,转头离开,转过头时,他眼中却一片阴霾,一如天边的阴云。
市井百姓管不住嘴,若这样传下去,青虎帮也迟早会怀疑到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一粒尘土终于在黑云中蓄满了水汽,化作冷雨,滴落下来,被天风一吹,不偏不倚落向淮安城。
…………
夜深之时,大雨倏忽而至。
轰隆隆——
闷雷滚过,豆大雨珠噼啪打在青瓦上,汇聚成流,像瀑布一样从瓦檐间哗哗泻落。
李长安关上被风吹得哐哐作响的木窗,在灵前续了一根香,灵位上有七个字:“先父李传垠之位”。
“爹……”李长安对着牌位低低念了一声。
灵牌后面是一个人头大小的黑色骨灰罐,就算是一捆干柴烧出的灰也比这罐里的骨灰多。
看着这冰冷的骨灰罐,李长安怎么也没法把它跟自己的养父联系起来。
他并非李传垠的亲子,但却与亲子并无区别,十七年前的一个雪夜,李传垠在街边捡到了襁褓中的李长安,此后养他长大,供他吃穿读书认字。两月前,李传垠出事的前一天还在饮马街上的悦来酒楼里给李长安找了个帐房先生的活计,对于自己杀猪的行当李传垠心里一向有些鄙夷,所以期望儿子能有份体面工作。
不过现在李长安显然是辜负了他的期待,不光将他杀猪的行当发扬光大,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开启了另一项衍生行业。
杀人。
李长安拿起桌上那把剔骨尖刀,刀面隐约映着他决然的脸。
刀刃隐约透出一股暗红色,这把刀李传垠用了十几年,当初他总说这刀沾了太多血,读书人不该沾这晦气,于是直到两月前,李长安才第一次摸过这刀。
“该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李长安用衣角擦了擦刀刃,把它挂在腰间,换上一身贴身的玄黑色窄袖劲装,束紧头发,穿上软底靴子。
之后,他又背上一把油布包裹的铲子,望向窗外。
窗外大雨滂沱,说是有人蹲在乌云头拿大水桶猛倒水也不夸张。
这样的雨在秋天太难得,雨水可以冲走很多东西,雨声也能盖住很多声音。这雨下得很急,下得不留后路,有那么点破釜沉舟的意味,这样顶多也就能下一天一夜,今夜过后,不知再过多久才能再遇上这么一场雨。
李长安走向墙边挂着的蓑衣与斗笠,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要动手了?”白忘机又如影子般出现,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也不知他是从哪出来的,身上并未沾半点雨水。
李长安道:“既然已有人知道杀人的是我,再等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变数,等不了了。”
白忘机道:“你现在若直面与他们对敌,会有丧命的危险,我不会帮你。”
李长安披上蓑衣,戴起斗笠,脚步顿了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