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都未穿,在雨中离开。
…………
在夜雨终于停歇之时,天际也露出一丝鱼肚白,在淮安城饮马街旁一片破损的屋檐下,少女模样狼狈,她的青衣和长发都被雨浇透,紧紧贴在身上,凸显出毫无赘肉的腰肢与笔直修长的大腿。
青衣少年很自觉地别过头,望向天际雨歇云散后的曙光,道:“师姐,雨停了,我们……”
一夜间,青衣少女几乎没有说话,青衣少年对自己这位师姐一向有些敬畏,所以此刻语气也是十分小心。
青衣少女依旧默然,径直走出了圈外,然后拔剑将地上那块刻字的青石板撬了下来,用青衣少年的衣服包好,便背在背后。
这衣服是昨夜青衣少年脱下为她挡雨的,此时他就穿着一身白色短打,在雨后的清晨显得十分单薄,但也只是讪讪一笑:“师姐,你这是?”
“昨夜之辱不敢忘,留此五字以为戒。”青衣少女口中淡淡说着,便背着石板,沿街继续往前走。
青衣少年追上,点头附和道:“师姐,你带着这块石板,是不是说日后就算对待凡人也不能轻视?”
“顾风,昨夜那白衣人,如何?”青衣少女忽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道。
“以雨为剑,如此手段闻所未闻,最少是破了气海四境的修行人……”
青衣少年顾风回道,心里却咯噔一下,难道昨夜那人让师姐破了道心?青玄门年轻一代弟子中,若论天赋最佳者尚难定论,但论道心当属他眼前的这位师姐叶澜最为坚定,但当年掌教真人却评价说刚则易折,她一旦受挫,也比别人更难重新站起。
“我会击败他,在那之前,这块石板我会一直保留,至于你说的那凡人,终究只是凡人。”叶澜说完,径直又向前走去。
顾风松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紧跟她的脚步。
此时路上鲜有人迹,片刻后,二人来到了如意赌坊前。
…………
严烜之人到中年经常犯偏头痛的毛病,睡眠时最忌吵闹,他手下的官差们也识相,从不敢打扰这一县之尊。
但今天严烜之却被吵醒了,一大早,门外就传来杨县丞惊慌失措的喊声。
“严大人!严大人!大事不好!”
“进来!”严烜之语气十分不快。
杨县丞一脸丢了魂儿似的跑进来,“大人,大人,出,大案了……”
“静!静!静!·遇事有静气,先静下神再好好说。”严烜之不急不缓地抚着长须,镇定道。
丫鬟见有急事连忙打好了热水,也跟着杨县丞进来了,服侍严烜之开始更衣。
“哎,哎,那青虎帮,出事啦!”杨主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哐当——
铜盆被严烜之失手撞落,漫了一地清水,丫鬟脸色一白惶然欲泣,严烜之却不管身上的水迹,连脸都不洗,扯过一件长衫披在身上,急冲冲出了门。
如意巷里人头攒动。
如意赌坊的大门口已有官差把守,而后门处,看热闹的百姓摩肩擦踵的围了一大群,外围刚来的人挤不进去,不由急得抓耳挠腮,踮脚张望着。
但每当有人看到那里面的场景时,都会吓得惊呼起来。
人群议论纷纷,突然让开条道,一个长衫中年人在一众官差的簇拥下走到如意赌坊前。
昨夜大雨冲刷过后,门口并无血迹,只有两具无头尸体赫然躺着。
严烜之皱起眉头,一旁的官差小心翼翼道:“大人,属下们怕破坏了线索,便在这等您来作主了。”
“那里面呢?”严烜之抬抬下巴。
“还未曾有人进去,都守着呢。”
严烜之对一旁的矮胖短衫男人道:“看看这两具尸体。”
矮胖男人叫赵安,做了数十年的仵作,后来被严烜之提拔为勘验尸体的勘验官,此时只看了尸体一眼便道:“是刀伤。”
严烜之点了点头,又对身旁的捕头道:“孙铁,你与赵安先进去。”
待捕头与勘验官进了赌坊,又吩咐身旁的杨县丞:“你带人封锁周围,围观的百姓不得靠近二十丈内。”
杨县丞应了一声,领着数个官差去了,严烜之正欲进赌坊,里面却突然传来捕头与仵作的齐声惊呼。
严烜之面色一肃,负手跨入门槛,那捕头声音发颤道:“大人,咱们不用找那真凶是谁了。”
严烜之刚想发问,目光扫过,竟见墙上赫然写着几行血字!那猩红的字迹放肆、张狂,笔锋凌乱,却透着一股杀气!
“刀锋未冷血仍腥,斩破黄泉出洞冥!”
“善恶不愁无报处,恩仇只在手中清!”
严烜之大惊之下,上前几步,定睛一看,又看到最末竟赫然还有一行字,顿时失声惊呼!
街坊百姓们吵吵嚷嚷,踮足往那赌坊门口瞧着,突然听到惊呼声撕破清秋,不远处一树寒鸦被惊起,扑棱棱地飞走。
“杀人者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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