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以王明堂的武力已不须向人道掌权者低头,他也不须向别人索求什么,但站在越王身边时,他微微欠下身子,让自己身高保持着比越王稍矮的高度。
越王虽然面容苍老,眼神却毫不浑浊,哪有半分“昏聩”的模样,看着那地势略高处李长安与姒飞臣针锋相对,他表情古井无波就像局外之人,这位越地之君同时也是一位父亲的老人仿佛并未从中感到后代不和的悲哀——这是作为一个掌权者必须的冷漠,他需要从继承人中择出最合适的一个。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儿子们的争斗又有容忍的底线,什么底线?譬如十年前他的第五子被神通咒杀,便是触犯了他的逆鳞,于是十年后姒景陈揭露真相后,他毫不犹豫把第二三子尽数发派幽禁到安陵之中。
想到姒景陈,这位老人目露追忆之色,就像枯叶重新焕发出了几分生机。极少有人知道,六个儿子中他最偏爱的并非当年暴毙的那位五王子,而是庶子姒景陈。
当年尚还年轻的越王与相邻周地之中王女联姻以结二地之好,他并不抗拒这种婚姻形式,周地王女温柔细致,大度包容,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正妃。但两年后越王便服出游,却识得一个流民少女,她的倔强,她的野性,她的大胆不按常理出牌让越王怦然心动,他将她娶回王宫,她为他诞下一子,便是如今的姒景陈。
正因如此,在第五子死后越王心知一味保护只会促成更快的灭亡,才会不顾大臣“庶子难登大雅之堂”,“恐有伤二地盟约”之类的谏词,将姒景陈短短十年内扶持为一方郡王。
不过,这也只是他对姒景陈的保护,他仍将姒飞臣立为了世子——只因二地已结盟数百年,向来周地储君都是越地王女与周王之子,越地储君亦是如此,于是纵使那位看似温柔大度的正妃在派人毒死越王宠爱的那位少女后被他一纸休书逐回周地,他也没有轻易破坏着这数百年的盟约。
王明堂看了李长安一眼,低声道:“六殿下如今处境不妙,但麾下人心还未散。”
越王点点头,神色不变。
王明堂又道:“潜龙自入昆南城,便先找到了世子殿下,甚至未曾来拜访你。”
越王淡淡笑道:“潜龙何许人也,孤王这糟老头子未去觐见他便是失礼,安敢奢求他主动上门。”
王明堂虽对越王恭敬,但二人实则如同好友,失笑道:“这可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过了一会,他又说:“此回世子殿下也要参与择道种。”
姒飞臣要择道种不是秘密,越王自然知晓,但王明堂说这话却不是简单寒暄。越王主张不与大承交战,而潜龙却终究要与大承相争;这与姒飞臣要择道种,那潜龙一入昆南城便找到越王联系起来,意义就会变得大不一样。
越王转过头,一双鹰眸紧盯着王明堂的脸道:“你向来一心求武,这亦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王明堂毫无遮掩,点头道:“确是六殿下让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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