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冻的仿佛石头般坚硬。才一被暮琬凝扔进水瓮里,便扑通一声,砸出些许水花,然后缓缓自水面沉底。白浩然与暮琬凝二人,便一起围坐在这水瓮旁边,四只眼睛一眨都不眨的望着水底的那坨土球儿,等着它发出动静。
没过一会儿,水底白沙上落着的土球便开始微微颤抖,似是内里有物事正从里向外,想破土而出。这情景颇似鸟儿孵化,破壳而出的景象。土球表面,渐渐爬出数道裂口,随着时间推移,这裂口越来越多,直到土渣终于开始筛筛而落。
不过一会儿,土球表面裂出的土渣便几乎全部掉光,露出内里的一件物事。
白浩然看的仔细,心下不禁微微吃惊,因为这土球内部暴露出来的物事,竟与他前几日在冰海被关禁闭的灵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灵牢几有丈许方圆,而这颗月光鱼的气泡,不过几寸宽窄。
等到土渣完全脱落,将内里气泡露出,白浩然才发现,这气泡也非全是透明,似是内里环环嵌套,圈有多层,人眼从外向内看进去,也只能模糊看到这气泡正中心,正蜷缩着一只寸许长短的黑色小小鱼儿。
那小鱼在土渣脱落之后,便奋力挣扎,从一层层气泡内向外拱出。当下的情景颇为碜人,但是这小鱼却极为执着努力。
白浩然观察许久,心下略有所悟:“这小鱼气泡外包裹的土球,应该并非是起着关键的作用。这小鱼冬眠之时,恐怕本来只是团了一个气泡,不料气泡随海水滚动,便如同滚雪球一般,将海底泥沙粘在身上,渐渐凝固,气泡便多了一层‘甲胄’。这小鱼能在冰海生存,不被冻死,应该是那气泡起了决定性作用。”
白浩然心下微动,似乎抓住了一丝灵感,但是又不清晰,于是他便按下心思,又复仔细观察。
那小小鱼儿自气泡内里开始,一层一层向外拱,直到他破壳而出,白浩然才看清,原来它连着尾鳍也不过两寸长短。
它全身漆黑,唯有头腹乃是色作乳白,全身胸,腹,背,臀,尾七道鱼鳍皆是纯黑色的鳍骨,乳白色的鳍扇。浑身上下黑白分明,连眼珠也与寻常鱼儿不同,乃是瞳孔纯白,眼珠儿漆黑的妖异。
那鱼儿自打从气泡内里爬出,吐了几个泡泡,便即返身趴在气泡之上开始啃食,显是冬眠了许久,已经饿得很了。
只是这只月光鱼在进食之时,白浩然方自看到,原来它的气泡内里有许多层,每层之间都存储着某种液体,只是这种液体却绝对不是海水,只因为它比水重,在海水中流出后,会直接沉在水瓮底床之上。
白浩然见状下意识的便想起自己家传的守御功夫波纹镜,脑海中思绪不断,只觉之前那一道一闪而逝的灵感,正自越来越清晰。
他脑海运转不停,便渐渐开始计算,只觉这月光鱼的气泡守护,与自家波纹镜颇有共通之处。
正思虑间,脑门儿突然被人抽了一冷子,只听到暮琬凝怒道:“发什么呆啊?把这些鱼都放进去。”语毕,白浩然面前便多了一只皮袋。
白浩然唯唯诺诺,伸手接了,便将这皮袋内的土球儿,一个一个分开放进水瓮缸底。
他一边将月光鱼过水,一边向暮琬凝问道:“我刚才观察月光鱼用来冬眠的这个气泡,觉得与武道一途守御的思路颇有共通之处,你有什么想法没?”
暮琬凝将他脑门再拍一下,合起双手,惊奇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天才?如果你修的是水行功法,便可以把这个气泡的原理,化进自己的招式里。”
白浩然见她答得飞快,心下略略不安:“该如何做?”
“喏,去修院大殿检视传法一栏,自然有月光鱼的气泡原理可以参考,二十贡献而已。”暮琬凝不以为然道,然后拍了拍手又接着说道:“忘了你有水镜了,不需要像我们一样,还得去修院。”
白浩然闻言,方知原来这月光鱼早已经有前辈研究过了,不禁心下略感沮丧。
暮琬凝闻弦歌而知雅意,便拍拍他手臂安慰道:“你第一次看到月光鱼的气泡,便有了些许领悟,只怕整个修院也没几个修士,能有如此天赋才情,所以也不必妄自菲薄。”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修院里那些记录,都是好多前辈多少年的积累,你跟他们比什么?一个打一百个,你能打得赢?”
白浩然见她比喻的有趣,不禁也笑了出来,将那一点点沮丧甩在脑后。其实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刚刚得了点感悟,正自骄傲,不想立即得知前人早都将其研究透彻,心下微受打击而已。
不过既然暮琬凝说水镜传法栏有这个东西,那自己自然要找时间去看看,毕竟自己修习的多为水行功法,也许能得到不少好处。
此时那水瓮中,约莫二十来只月光鱼都已经破壳而出,落在水瓮缸底的气泡大多已经被它们自己啃光,只留下一地的土渣,敷在缸底白沙之上,倒是把白沙染得花一块白一块的。
而这群黑白分明的小小鱼儿,正扎着堆浮在水面上,眼神炯炯的望着白浩然和暮琬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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