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他那个同事,就是个县署的文员,要是想救他姑姑,这样的人不是不可靠,只是靠不上。钱忠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当年王原他们河山东街客货栈里的伙计,是日本人火烧苇甸子那回从火海里死里逃生的一个胡子。
前年夏天的一个晚上,钱忠陪着汪春从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队回来的路上,边开着车,边听汪春讲河山县民间的一些个陈年旧事儿,都是胡诌八扯的一些个有意思的事儿。到了汪春的住地儿,汪春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忽然象是想起了啥似地,回过身来,突然骂了一句,这帮王八犊子,是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钱忠愣了一下子。问,县长,您,这是--?汪春恨恨地说,钱忠!你说可恨不可恨?就在咱这眼皮子底下还窝着一帮子胡子!这不是给咱上眼药嘛!胡子?啥胡子?钱忠问。还啥胡子!就是河山东街客货栈那帮子犊子,那都是一帮子胡子!有这事儿?不会吧?还不会哪!人家日本人说是有人举报的!王原这个犊子就是个糊涂蛋!人家日本人好心让他帮着干点事儿,七个不愿意八个不愿意的,这回倒好,人家马上就要剿了他!这回他就是想愿意也没门儿了!汪春一吐为快,马上发现自个儿说走了嘴,就说,钱忠,咱俩儿就是这么一说,你听听就得了,跟谁也不能说啊!县长,咱跟谁说去!回到了家,钱忠左思右想,这汪春真就是从日本人那里听到河山东街客货栈那帮子人是胡子的事儿?据他所知,这类事儿,日本人是不会跟他个县长说的。这是一,再者,汪春跟他说起这个事儿,好象有点儿象是故意的,不象是说走了嘴。
钱忠本就是个军人,况且这事儿事关重大,耽搁不起。钱忠趁着夜深人静,直接就去了河山东街客货栈。钱忠是县长秘书,王原是河山县小有名气的商人,早就相熟。为了不引人注意,钱忠特意换了一身当地普通百姓穿着的衣服。一走进客货栈的门,看见了一个客货栈的伙计。那伙计问,咋?住店?嗯!噢,咱是你家大掌柜的朋友,大掌柜在家没?好象是在家,下半晌儿俺还看着他来的。您稍等会儿,俺去给您看看!夜已经深了,又是在院子里,院门柱子上挂着的灯笼照得院子昏昏暗暗的,钱忠并没有看清那伙计的脸,就是觉得那个伙计长得挺墩实。王原那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的人,本就是黑道儿人物,那反应是极其机敏,知道了消息,二话没说,客货栈的人当晚就全数进了苇甸子了,只是不能将住店的那些个人一并带走,也不能把事儿跟那些个人说。第二天凌晨,日本人就到了,胡子是一个也没逮到,却把那些个住店的,也有十七八个,全数逮走,把客货栈付之一炬。日本人歹毒,并没有就此罢休,隆冬腊月,将那帮子胡子藏身的苇甸子又是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把那帮子胡子全数烧死在了里面。
大火烧了足足有十来天。那些个日子,可把河山县的人吓坏了,那火就差没把整个河山县城也一并烧了。从那一回,河山县的人是知道啥叫心狠手辣了!
就在日本人纵火后的第三四天的样子,钱忠后半夜才回到家,刚刚在炕上躺下,就听到有人在轻轻地敲自个儿家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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