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轻轻一哂,抬手叩了门。
说话声随之一止。白浚渟开了门,见是柳和春,含笑行礼,道:“柳先生怎么来了?”
柳和春一边回礼,一边望了楚昀岳一眼:“哟,楚公子也在啊。”
楚昀岳正没好气,只略略低头,草草抱拳,权作招呼。
白浚渟有些尴尬,陪笑道:“先生进来说话罢。”
楚昀岳一听,将眉头一皱,道:“我就不妨碍二位说话了。”说罢,他大步一迈,径自出了门去。
柳和春笑笑,道:“楚公子真是性情中人。”
白浚渟闻言,附和道:“是啊。”
柳和春笑着进了屋,又道:“其实我来也无甚要事,不过是堂主吩咐来问问,可有招待不周之处。”
“先生太客气了。”白浚渟倒了杯茶递过去,笑道。
柳和春接过茶水,看着白浚渟脸上的神情,果然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忧紧张,心中也不免起疑。明明得了消息,更确认了地方,却始终没有行动,对自家的师弟亦三缄其口,倒叫他也忍不住想问“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他正想着如何旁敲侧击,却听白浚渟道:“今日晚膳,我吃着那米甚是清香黏糯,想是刚收的新米罢。”
柳和春没想到他说起这个,略微怔了怔,而后应道:“呵呵,足下果真识货,正是两湖的新米。”
白浚渟点头笑道:“我听闻霁风堂每年购入新米之后,便将粮仓中的陈米捐与寺庙善堂。如此善举,难怪城中百姓爱戴拥护。”
“不过小事,不足挂齿。”柳和春道。
“柳先生太谦虚了。偌大一个霁风堂,先生打理得井井有条,着实令人钦佩。”白浚渟略顿了顿,又慢慢说道,“掌门器重,让我总管门派事务。可我到底年轻,处事尚不谙练。许多地方,还要请前辈指示教训。此次我来,也有许多事想向先生学习,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如此奉承,倒叫柳和春有些不好意思,他摆摆手,讪讪道:“不敢当。”
白浚渟笑了笑,而后却是一叹,怅然道:“我们这些江湖人,惯经生死。打打杀杀倒容易,安下心来作业经营却难。可饶是英雄豪杰,也难离柴米油盐。其中辛苦,也难与人道,想来先生也少不得烦恼。若有时,不如来找我聊一聊,到底同病相怜,也可彼此宽心。”
柳和春听到此处,心觉那话里有话,一时却也难想深,只得先笑着答应下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柳和春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回房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妥,便转道往总管处去。
一进门,就见房中聚着十来个管事,正商议着什么。见柳和春进来,众人暂搁了话,起身行礼。
柳和春更觉不详,开口便问道:“粮仓那儿最近有什么事么?”
此话一出,倒把采买粮食的管事吓了一跳,他怯怯上前,道:“回先生的话,是有些事。不过也无甚要紧,我本想改日再告诉先生的……”
“快说!”柳和春略有些急躁了。
管事忙道:“田庄上的那批新米,运送的说路上生了些周折,要晚些日子才能到。”
“多久前的事?”柳和春追问。
“有十来天了吧。”管事回忆了一番,“前几日我遣人去催了,暂时还没回音。”
柳和春已知不妙,又问道:“如今仓中还有多少米,够吃多久?”
“陈米已经送出去大半,加上半月前入的那批新米,大约能吃两个月。”管事想了想,又纠正道,“不过如今还有关家的份额,得匀过去一些,那就只够四十多天了。”
听到此处,柳和春脸色大变,怔怔出神。
管事有些慌张,忙道:“先生不必担心,若不够时,在城中的米铺买些就是,只是米没那么好罢了。”
“我们的米都不能到,遑论城中的米铺……”柳和春漠然说道。
管事不太明白,但见柳和春脸色沉重,也不敢多说了。
柳和春缓了缓心神,见众人都露了畏怯,便暂收了严厉,问道:“除却米,还有什么缺的。”
这一问,把另一个管事吓了出来,他低着头,道:“回先生,盐也……”
“盐?!”柳和春大惊。
那管事紧张道:“眼前是够的,只是属下想多备一些,却被各家告知无货。不知这样,可算是‘缺’?”
听到这里,柳和春再无法平静。他退了几步,颓然坐进椅子里。静默之间,他又想起先前药铺里所闻,说是有几味药材缺了货,只怕也是……
他扼断思绪,蹙眉长吁,感叹道:
“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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