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湖险恶，师兄太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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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号列车。

    安扶生戳了戳透明而又冰冷的车窗，好奇的往下望。

    巨大的北羽城随着列车的不断上升而渐渐变小，往常宽阔而有序的街道，像是笔直而又严苛的线条，把数十个城区分划得严严整整。街道旁的人流左右分明，却小的像是遗落在手间的沙粒，仿佛只要轻轻的吹一口气，一切都将消散。

    “一切的可能和不可能，尽在这所城市中。”

    安扶生回想起伊空写在城门口恍若预言般的话语。

    “怎么样？厉害吧，这些都是伊师发明的！”唐堂的胖脸上满是得色。

    安扶生点了点头：“就是太贵了。”

    一个生物五十灵石的票价差点让他掉头走人。

    “嘛，贵是咱们九一神宗一贯的风格。”唐堂猫爪一挥，“而且每个州的主城都禁空，北羽城又那么大，要快点到达还是坐列车快。哇，小师弟快看，那是伊师大战铜臂叶期的地方，还有那里那里，是伊师……”

    安扶生不再理会聒噪的唐堂，专心默记北羽城的城区路线。

    这是他的习惯。

    “竹月馆到了，竹月馆到了。下一站云良阁，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车厢里的一个圆形物体忽的发出了悦耳的女声。

    列车渐渐放慢速度，往下低低滑翔一段路程后，平稳的停留在一座高台上。

    “小师弟，咱们走吧。”唐堂跳到安扶生的肩膀上。

    安扶生点头，默不作声的跟随大流从后车门下车，依照唐堂的指示，七拐八拐的从主道转入偏道后，喧闹的热浪骤的传来。

    还未到入夜时分，红色的灯笼就已经招摇的挂在灰褐色的桐木上，或妖娆或艳丽的女人斜趴在栏杆上，眼神勾人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修士。

    安扶生脚步一顿。

    “小师弟怎么停下了？”唐堂问道。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安扶生疑惑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笑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不是很正常么。”唐堂伸长脖子瞅着一个舞女的下摆，淫笑道。

    “就和你这个笑容差不多。”

    “这里是……男性减压场所，大家是放松的笑。你想想，修仙界压力那么大，没几个娱乐活动谁还坚持得下去对吧。”唐堂循循善诱。

    “可为什么那些女的也在笑？而且她们的眼神很奇怪，好像要活吃了我。虽然我认为她们打不过我。”

    “小师弟，你错了，她们其实是在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师兄我啊。”唐堂摸着猫须深沉的说道，“为了不给你带来更加多的麻烦，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安扶生本能觉得唐堂说的话有很大的问题，但这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于是他心下计算片刻后，继续依照唐堂的指示前进。

    期间，他躲过了二十三张手帕，十二件疑似衣物丝织物体，以及一个从天而降的女人。

    嗯，看来一切顺利。

    安扶生驻足看了看竹月馆的门匾，问道：“就是这里了吧。”

    “嗯。”唐堂支支吾吾道。

    唐堂的表现让安扶生眉头一皱，他心怀警惕的同时，暗暗扣住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可当他推门进去后，却发现里面寂静悠然如秋夜的月色，没有一丝杀气，更遑论埋伏。

    没有人接待，没有人呵斥，青翠色的大堂中，或坐或立的男女皆神色期待的望向台上的幕布。

    “当——”

    琴声长啸而出，惊得檐下的风铃蓦的作响。

    幕布拉开。

    白衣男子左手拖腮右手抚琴，嘴角间挂着满不在乎的笑。青衣小厮静静的守在他的身后。

    琴声懒散，慢腾腾的向四周扩散，像是鱼融入水中带起的点点波纹，显得普通而又乏味，完全没有刚开场的惊艳。

    宾客渐渐骚动。

    白衣男子也只是笑，眼梢眉角尽是道不清的风流，与他目光相接的女子尽都羞赧的低下头后，复又捂脸抬头再看。

    他左手指尖微挑琴弦。

    “当——”

    在场的人们忽的一惊，所有的旖旎所有的不满尽数消失，像是看到了绝世剑客拔出了他染血的剑。

    琴声清冽而张扬，仿佛鱼跃龙门前最后一刹那的光辉。

    白衣男子指尖跳动的越发快了，一个个音调飞也似的扑出，琴声激昂，让人们心神恍惚，误以为来到了不见硝烟的战场上，看千千万万的战士摁住刀柄，缓缓拔刀。

    弦声高昂已到极致。

    “嘣——”

    不和谐的音调轻轻响起。

    琴弦断了。

    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一切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

    人们从刀光剑影的沙场上再次回到了柔糜温暖的阁楼中，忽的一愣，继而不由得惋惜。

    可白衣男子却放声大笑，继续拨琴，踏着空缺的音调，曼声高歌：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白衣男子声音醇厚而放荡，眉眼间的万种情思尽被狂态所取代，唱得兴起之际，踢翻了案桌，卷起长琴置在膝上，指尖的动作也越发急促。

    琴弦再断再断再断！

    可他置若罔闻，只是让琴声再度激扬，伴他高歌：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他唱的又快又急，像是不断劈出的一把刀，一刀一刀的不知砍向何方。

    “嘣——”

    最后一根琴弦也断了。

    白衣男子的指尖停留在半空，他却是洒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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