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本来呢,上峰是不让我跟你说的,有个规矩叫作当事者回避。但是咱们中国人的习惯就是讲交情……”
“对对,老弟说的再对也没有了。情字为先,义字当头,正是你我之辈终生所循之道。”满老爷赶紧敲钉转脚。
丁义放低了声音,把头往前凑了凑,“老兄,令郎在南京城里从军,这件事,原本我并不知道,但是,最近出了点麻烦事,却是让我大吃一惊。你知道,眼下日本人管束颇严,尤其是对于意志薄弱分子,动摇嫌疑分子,尤其严厉,你家大公子满虎生,这个……”
“犬子有何不妥之处,请兄弟明言。”
丁义象是有话不好说,咂了两下嘴,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旁边坐着的阿扁却是心花怒放,好,终于切入正题了。我管你丁义这个特高课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能把满老爷给诈唬住,狠狠地把他挤出油来,那就完事大吉。嗯,鬼难拿果然名不虚传,好样的。
“满兄,”丁义喷出两口烟雾,“要说令郎么,年轻幼稚,确实有些不妥之处,咱们交情在这儿,我就不必隐讳了,他在城里,交了一些不当的朋友,本来么,出门混世,多交朋友本是正道,但眼下这个局势,交友不慎,却要种下祸桩。虎生的朋友里,有个别孟浪之辈,妄议国事,心怀不满,说了好些不该说的话……”
“这个兔崽子。”满老爷忿忿地拍了一下桌子。
“其实,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虎生也不是那种不明利害的人,但是人最怕疏忽,可能当时言多语失,而偏偏这些有欠冠冕的零碎话,又给心怀叵测的屑小之流,给偷听去了,你想想,那些暗地里心怀鬼胎,时刻准备暗算好人的江湖鼠辈,还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了?”
“是啊,这种王八蛋,专门搞暗门吹阴风,最让人痛恨,都是等着下十八层地狱的烂柴货。”满老爷脸上都是愤恨。
坐在旁边的阿扁心里满不是味,丁义这是骂谁呢?他和满老爷一唱一和,含沙射影,骂得让人格外不舒服。可是又没办法发作。管他呢,只要能按计而行,榨出油来,随便骂吧。
正在这时候,从门口匆匆进来了个家丁,用眼色示意满老爷,满老爷不满意地瞅着家丁,“没看见我正在陪贵客?没有要紧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是。”家丁却是站着不动。满老爷知道一定是有“要紧事”了,犹豫了一下,对丁义陪着笑脸说“兄弟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起身随着家丁走到客厅外面。家丁伏在他的耳边说道:“镇外面,有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士兵不象士兵,老百姓不象老百姓,商人不象商人,围着镇子来回乱转……”
“你们惊动他们了?”
“没有。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光看不动手。”
“知道了。”满老爷又匆匆回到客厅里。丁义这时正背着手站在客厅中央,欣赏厅角摆着的红木镶石四扇屏风,屏风用镶嵌手法,画着精致的古式字画,丁义站在一幅富贵花鸟前,摇头晃脑地点头称赞,“好,好极了,真是铁划银钩,气象万千,好画,得自唐伯虎的真传。满爷好眼力,画得好,题字也好。真是千古名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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