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月冷冷地问:“他偷什么了?”
“他偷了一袋米,五公斤装的那种。”王印江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所有细节印象深刻。
郑小月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你们就砍掉了他的手?”
“为什么不呢?”
王印江义正词严,威风凛凛:“那些米不是他的私有物品。你知道现在的粮食有多么珍贵。大人物在城外建立了农场,可是产量一直上不来。那个小偷偷走了这袋米,就意味着有人要饿肚子。他为什么不能采取更好的方法?他为什么不去工作?偏偏要选择偷窃?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就像那句老话: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就会偷金。反正偷一偷百偷千偷万都是偷,与其放任罪责随便关上几天,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砍断他的手,也好给其他抱有同样想法的窃贼撞响警钟。”
一次性说这些话很是费力,王印江觉得口渴,端起摆在桌上的水灌了一大口,神情亢奋地连声喊道:“我们早就应该这样做。法律才是对这个社会的最佳约束。其实照我说,砍手什么的还是判轻了,应该直接把那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才对,一了百了。”
郑小月用筷子夹起一大块糖醋鱼,恶狠狠地嚼着,恶狠狠地说:“我开始明白那些凶尸为什么会选中你担任生育管理营的主任。你和它们一样,都是怪物。”
“凶尸?你管那些大人物叫凶尸?”
王印江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情,他挥舞巴掌,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不准你这么说。这绝对是不尊敬的蔑称。够了!这种话关起门来说说也就过了,你在外面绝对不要说,更不能让这种说法从生育管理营传出去。否则,我们都会有麻烦。”
郑小月被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惹得有些好笑,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漂亮的女人笑起来尤为好看,郑小月的笑容就更是令人迷醉。王印江几乎看呆了,也彻底忘记了愤怒,忘记了后面想说的话。
咽下嘴里的食物,郑小月收起笑容,认真地说:“你是个叛徒,人类中的叛徒。”
不等王印江从惊愕中回过神,发声反驳,郑小月继续用嘲讽的口气说:“凶尸就是靠杀人来统治这个世界。好处对它们来说是双重的,一方面有足够的人肉可吃,另一方面也把敢于反抗的人全部杀掉。最后,只剩下像你这样的人。我开始理解它们为什么要选中你成为这里的管理人。因为你曾经是官员,在管理方面富有经验。虽然贪婪腐败,但只要愿意做事情,凶尸也不会在意你的私下行为。”
“它们吃人,肉块进入肚子消化以后变成粪便。你就是一坨屎,只不过是尚未消化,暂时没有被吃掉转化的那种。用一团尚未成型的粪便来管理食物,并且产生更多的新生食物,这就是凶尸所谓的“社会化”。当然,这种事情你很擅长,因为你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够了!不准你侮辱我!”
王印江被连番讥讽刺激得双眼充血,恼羞成怒的思维在大脑里疯狂啃啮:“我只是选择了正常的生活方式,你无权指责我,也不准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郑小月故作惊讶地扬起眉毛:“也是啊!还真是我的错。你是院长,是我的领导。”
“你……”
王印江举起右手,在空中很是用力地抓了抓,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挫败感。他拿起餐布擦了擦手,用这样的动作缓和情绪。大约过了五秒钟,王印江沉声道:“你不明白,以前的世界已经完了,那个时代永远也不会重现。没有政府,没有军队,谁也不可能与那些大人物们对抗。它们掌握着权力和武器,反抗组织就是个笑话。我们每个人都要学着接受新鲜事物,要学着接受事实。”
郑小月想起了自己目前身处的环境,眼眸深处释放出森冷寒光:“所以,我就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生孩子,然后把生下来的婴儿装在盘子里,周围点上奶油裱花,带着谦恭卑微的表情,送到那些凶尸的餐桌上?”
“这是目前最好的生存之道。”
王印江显然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任何事情都是有舍才有取。还记得古人是怎么说的吗?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你必须转换思想,不要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应该把这个看作是正常交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