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的春日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风也不喧嚣,温温柔柔,只将淡淡花香送给坐在墙上的漂亮JK和帅气男生。
画面温馨又浪漫,简直可以拿去当恋爱偶像剧的镜头,但清见琉璃却想一脚把七原武踢下去,让他屁股当场摔成八瓣。
她愤怒道:“不准再打马虎眼,给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把我当傻瓜,小心我……”
“嘘!”
七原武示意有人来了,清见琉璃赶紧闭了嘴,微微伏低身子。
其实不伏低也无所谓,七原武选的地方很好,这儿有树木枝叶遮挡,他们可以从缝隙中观察院子,院子里的人却很难注意到他们。
清见琉璃盯着院子看了一会儿,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之前她见过的山田夫妇、古贺胜、伊贺夫妇等作伪证的人以外,还有十多个她没见过的。
这些人先后一脸焦急地进了会议室,短暂商量片刻,出门就开始分头行动。
有人去推了一辆卖拉面的摊位车出来,有人去仓库取工具,更多的人则拿了铁锹去了房子后面,很快抬回一个还沾有泥土的小箱子。
他们又一起动手把拉面摊位车内部掏空,看样子是想把小箱子塞进去,而这时七原武跳下了墙头,笑着打招呼:“各位忙着呢?“
院子里突然安静,就好像电影被按了定格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微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山田夫人强笑着迎上来,对七原武说道:“这不是和奥野警官一起来的小哥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过。”七原武坦然走向他们,笑眯眯道,“看到你们在忙,需要我帮把手吗?”
“不用,就是收拾一下祭典时用的快餐车,我们……”
山田夫人笑着客套,十分热络,但脸上笑容很快消失,因为七原武直接越过了她,径直走向拉面摊位车,钻进了小田町自治委员会的人堆里。小田町的众人神情更紧张了,下意识挪动身体把他围了起来,有几个人还握紧了手里的铁锹棍棒。
七原武视而不见,笑眯眯正要说话,清见琉璃一声不吭就冲了过来,双手虚握,摆出了“右自然体”,沉气凝神,将他护进攻击范围——她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到气氛不对,自然要冲过来和七原武待在一起。
是搭档嘛,必须如此,哪怕被一群人围着,她也头皮发麻。
七原武很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个“猪脑子”队友,明显她待在外面对他帮助更大,但也没说她什么,环顾四周,轻声道:“各位,不要一错再错,警察知道我们在这儿。”
众人一愣,接着互相对视几眼,随着某人一声长叹,无力感迅速传遍全场,松拳的松拳,放下棍棒的放下棍棒,人人脸色灰败。
七原武摇了摇头,走到小箱子前,望了一眼死死护在箱子旁的古贺胜,以及他身边眼眶通红的妇人——应该是他妻子古贺夫人——没直接伸手打开箱子,停了片刻,双手合什默默行了一礼。
古贺夫人的眼泪一瞬间就喷涌而出,泣不成声,旁边两名中年女性连忙叹着气安慰她。
清见琉璃似有所悟,但没完全悟,护在七原武身边问道:“这箱子里面是……”
七原武抬起头来说道:“是原本藏在富永密室里的‘珍宝’,但属于古贺桑和古贺夫人所有。”
清见琉璃呆了呆,目光望向古贺胜,迟疑道:“那凶手就是古贺桑了?”
七原武环摇了摇头,指了指伊贺夫妇说道:“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他们二位,在场的都是凶手。”
清见琉璃脸裂开了,看向除伊贺夫妇以外的近二十个人,难以置信道:“集……集体谋杀?”
“不对!”不等七原武接话,人群中有几個大叔站了出来,沉声道,“不是集体谋杀,是町区公决!”
町区公决是种曰本的一种古老传统习俗。
曰本是个天灾频发的国家,三天小一震,五天一大震,台风、暴雨按月光顾,动不动泥石流就把村子给埋了,又或者火灾一起,木头房子一烧就是半个町,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抱团取暖,单凭个体很难生存下去,所以曰本人的小集体思想很浓。
不对,该说超级浓厚。
于是,在这种文化氛围下,町区(村落)公决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当某个人犯下恶行,引起公愤,威胁到集体的利益和安全时,众人就会烧毁他的房屋,毁掉他的田地,砸烂他的店铺,把他赶进山林,或者直接将他围攻致死。
现在这种习俗依旧在曰本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比如某个人搬进了东玉町这种传统町区,但他品性恶劣,乱扔拉圾,撵狗打猫,没事就制造噪音,甚至小偷小摸不断,但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警察也很难把他怎么样,这时东玉町的自治委员会就可以发起“町区公决”。
只要公决通过,众人就能把这个家伙赶出町区,禁止他再住在这里。
公决是有法律效应的,不是儿戏,是曰本民间自治体系的一部分,曰本三天两头换首相还能保持社会稳定,就多亏了这种民间自治体系。
当然,町区公决很少出现,毕竟一般没人会搞得这么天怒人怨,而直接把人处决了,近现代以来中央政府控制能力大增,法律日臻完善,更是从没听说过。
最多,某些偏远山村可能发生过,但这种事外人几乎不可能知情。
清见琉璃的老妈就是町区自治委员会的会长,她多少了解一点町区自治的古老传统,但绝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事,一时震惊到不能思考,喃喃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内寂静,小田町没人想回答,七原武叹了口气说道:“富永洋介死有余辜。”
清见琉璃把目光投向他,气道:“说清楚!”
七原武没反对,清见琉璃确实需要了解实情,他也需要确认有没有搞错。
他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轻声道:“事情起因发生在前天,伊贺桑的爱女是在那天被诱拐的吧?”
伊贺纯仁惊愕片刻,又惊又疑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七原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借用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误入了令爱的房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束缚伤,所以有了猜测。”
当时他就怀疑富永洋介诱拐了伊贺纯仁的女儿,被町区民众发现,伊贺纯仁一怒杀人,其余人在同情之下自愿帮他作伪证,但试探之后发现情况不对,再一细想伊贺纯仁的女儿又没死,那富永家门前的花和玩偶是给谁的?
总不可能是给一个诱拐儿童的绑架犯的吧?
这种人只会被唾弃,町区的人再念旧,估计也干不出那么扯淡的事,特别是里面混有小熊玩偶和洋娃娃,明显是给一个孩子的,这就更奇怪了。
所以,伊贺纯仁的女儿被诱拐,只能是凶杀案的导火索,并非主因。
七原武又望向众人,缓缓道:“按理说,当时伊贺桑该马上报警,请求发布安珀警报,但想来当时有某个人给他提供了爱女的去向,令他放了心,所以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直接去找人。”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在场众人的表情,说完伸手一指,“是您吧!”
一个戴眼镜的老头愣了愣,不明白七原武是怎么知道的,但犹豫片刻,想到反正一群人都被堵在这里,已经“人赃俱获”,还是老实承认了,低声叹道:“当时我在河边钓鱼,看到小爱……就是伊贺桑的女儿来河边玩耍,还提醒她小心一些,后来鱼窝不好,我就换到石头后面去了,隐约听到洋介……
唉,是富永那小子和小爱说话,等伊贺桑来找女儿时,我就随口和他说了一声,当时……当时我只以为小爱是去富永家玩了,根本没想到……”
七原武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众人,继续说道:“是的,当时没人想到富永洋介原来是个诱拐犯,所以伊贺桑马上就放了心,根本没再想报警的事,直接去富永家接女儿。
又因为某种原因,大概是路遇吧,伊贺桑路上遇到了古贺桑,于是就一起前往,甚至在去河边之前,古贺桑就遇到伊贺桑在找女儿,因之前的伤心事,古贺桑对孩子丢失十分敏感,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寻找。”
他说完望向古贺胜和伊贺纯仁,确认道:“是这样吗?”
古贺胜摇了摇头,神色冷漠道:“不,不只是因为我对这种事敏感,我还是町区的自警员,遇到这种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清见琉璃困惑道:“古贺桑有什么伤心事,为什么会对孩童丢失敏感,难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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