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后悔了。要看他在不在,问他是不是刚才的黑影人吗?
不应该。没意义,麻烦。她冲动了,第一次。
别人眼中的他,温文尔雅,儒雅斯文,礼貌却疏离,不自矜却也不平易近人,这或许是作为文人的一点清高,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只有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隐藏在外表下的性情,这个男人睿智,强势,危险。他应该高高在上,却当着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甘心隐于世。
她从不让别人触及自己的秘密,也从不妄测别人的秘密,但叶耀灵对她未免太过“亲近”,每次见他笑,她都觉得他给她挖了个陷阱,让她不得不揣测。
阿西住的单人间在一楼最右边,原本是放杂物废品的地方,白天大山看见后就叫来柱子,两人一起动手,隔了个单人间出来。
她刚才是从左边楼梯上来的,这会儿要从右边下楼。阿西经过一两个房间,听见了……略微妙的声音。
阿西又走过几个房间,确定这声音是从右边数第二个房间——女学生住的房间传出来的。
站在门外,门内压抑的呻-吟声,有规律的床板嘎吱声,阿西听得一清二楚,连带着地板的颤动她都能感受到。
呻-吟声忽然大了起来,恐惧、压抑又兴奋。这声音阿西认得,是张雅南。
张雅南实在受不住,手指紧紧抠住了窗沿。她一抬头就看见一黑影从窗外掠过,惊吓得半声吟叫卡在嗓子里,整个身体骤然绷紧,剧烈颤抖。
伏在她背上的男人被这猛地一缩,差点架不住,用力掐着张雅南的双-乳,捣了最后几下。
阿西面不改色地下楼梯,还没绕过梯子,就看见她房间门口杵了个高高大大的人影,怀里抱了大大一坨东西。
阿西顿足几秒才走了过去。
待阿西走到了跟前,叶耀灵才说话:“你衣服不穿,跑去哪了?”
叶耀灵压着嗓音,隐隐的担心和责骂,阿西却不甚在意,看出他怀里抱的是她放在抽水房顶上的大棉衣,但也太鼓了点。
叶耀灵显然也不是真想问她去哪了,他小心地换成单手抱东西,抽出大棉衣给阿西。
“穿上。”冷冰冰的低音。
寒风一吹,阿西身上的汗早冷了下来,后背凉飕飕的。她依言接了过来,可他怀里依旧抱着一团,阿西看不清也猜到了。
一时相对无言,她随口问:“竹子?”
叶耀灵爱理不理的调,“嗯”了声。
阿西:“刚才我上楼,没看见这边有人。”
“你自然没看到,这里风大,楼梯能稍微避风,我在那等着,听见你走路的声音,我才下来。”
能听见她走路,肯定也听见女生房间的声响了,阿西忽然就起了点小心思:“能听见我走路?
”
阿西声音里的狡黠让叶耀灵的眉梢添了暖意,他声音清越:“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哪怕很多人。”
阿西望着他,脑中有什么突突在跳。
两人沉默着面对面站了会儿,叶耀灵拢了拢怀里熟睡的女儿,终是妥协:“进去吧,我得看你睡下才能走,你比叶竹子还不省心。”
阿西:“……”
叶耀灵跟着阿西后面进了屋,因为竹子的存在,两人都把动作放得极轻,只开了手电放桌上照明。
阿西掀下帽子,脱下冲锋衣,抖了几下扔到床的里侧,顺势在床沿坐下拔了鞋,脚上冰凉。她往鞋里一摸,鞋渗了水,袜子湿透,怪不得。
阿西脱掉袜子,又两手各拿一只鞋甩了甩,还没甩出什么,叶耀灵往这边跨了一步。
光束被挡,房间暗了一半,他说:“别弄了,赶紧床上去。”
一双白色拖鞋出现在阿西的视线里,阿西抬头一点点看上去,长裤和长款针织开衫,里面是件宽松的白色棉麻体恤衫,很年轻很单薄的穿着,细节上看得出他其实是个生活精致的男人。
阿西没来由心头烦躁,鞋往地上一摆,被子一掀,人就躺了进去,只是被子冰凉,冻的她差点打了个寒颤。
叶耀灵不像他说的,看她睡下就走。他跨步到床边,手电光束得以直射到对面墙上,房间又明亮起来。
“你抱会儿宝宝。”
高原地区昼夜温差大,白天还是酷热难耐,夜晚却面临刺骨低温,说话都带哈气。
叶耀灵一说话,一团白雾就从他嘴里吐出来,他把女儿往阿西怀里一放,也不管她答没答应。
阿西撑起半个身子,小心圈住用小被子裹的严实、只剩了鼻子眼睛在外头的竹子。竹子不与她亲近也就一天半的时间,阿西却觉得过了很久,对竹子也生出了少许陌生。
叶耀灵看阿西的动作谨慎认真,脸上失笑。他从桌下找出热水壶,拔开木塞,一股水蒸气跑出来,热水还是满满当当。这是傍晚他亲自打的热水,叫大山拿过来的,她倒是一口没喝。
“她踢被子了。”
叶耀灵闻言看过去,竹子正好又蹬了下,小被子被蹬开了一条缝,嘴里还小声哼唧了下,而阿西一动不动,生怕弄醒她,小小声说:“你快过来。”
叶耀灵倒了杯热水过来,居高临下,语调不急不缓,劝诱阿西:“你帮她盖上,她不容易醒的。”
阿西看他真没亲自动手的意思,轻扯被角一点点盖好。
“喝些热水。”
阿西看着递水过来的叶耀灵,不接也不说话。
叶耀灵笑容和煦,一派绅士风度:“我来抱她,你喝水。”
阿西被喷了一脸的白雾,拒绝他说:“放着吧。”
叶耀灵话语温柔:“好,正好烫着,待会儿凉些喝。”
“……呵。”
她嫌弃意味明显,叶耀灵神态自若地把水杯放到桌上,接着手插裤兜里,踱步到了床尾。
阿西双足露在被子外面,即使光线不甚明亮,也瞧着白莹莹的,叶耀灵抽出一只手,弯腰下去。
竹子在被子里禁锢的难受,手一伸,腿一蹬,身子一拱,被子又被踢松了。阿西想着把她放床上,侧身侧到一半,脚踢上了一样东西——高低起伏,皮肤下的骨骼硬朗,还在往外呼气,热乎乎的。
阿西成功把竹子平放到了床上,本想装作什么也没察觉把脚收回被子里,却被叶耀灵一只手握住了。
他的手滚烫。
叶耀灵躬着腰,拇指在她脚心揉捏着,问:“刚才什么东西糊我脸上了?小西。”
他那句“小西”温柔缱绻,叫得实在暧昧。
阿西不舒服地挣脱开来,整个人缩进被子,和竹子并躺着,脸色倦怠,没有说话。
叶耀灵知礼节懂进退,好好给她整理了下被子,也没再说话,余光里看见了阿西的鞋子。他长手长脚,伸手一摸就摸到鞋面上的污泥。
“你跑到水里去了?鞋湿成这样。”
叶耀灵再说这样的话,只剩下无奈了,他转头找着纸巾。
阿西抬起上半身看过去,猜出他的意图,想到他一身整洁素净去擦她那浑水里弄脏了的军靴,阿西说:“我困了,你走吧。”
“你戴口罩睡觉的?”
“……”阿西头偏到里侧,摘了口罩。
身后响起细微声响,是叶耀灵在抱竹子,他的呼吸就在她颈后,湿热的。
“小西,晚安。”阿西身后传来他的低声道别,他顺手关了手电。
阿西一直无话,直到叶耀灵拉开了门,她翻过身,刺骨的风刮到她面上:“那个……你……”
“什么?”叶耀灵又把门掩上。
“你叫什么?大山和我说过,但我忘了。”
黑暗中叶耀灵哭笑不得。
“叶耀灵。”他怕她又忘记,补充,“耀灵指的太阳。”
阿西没回应,叶耀灵就耐心地等,阿西久久才“嗯”了声。
叶耀灵又说:“宝宝叫叶馨竹。”
这次阿西很快答了:“我知道。”
叶耀灵:“……呵。”
直到叶耀灵走了很久,阿西才有了动作,她只着单衣,哆嗦地起身下床反锁了门,再回到床边时,她摸摸桌上那杯水,已经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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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天灰蒙蒙亮。
“爸爸,爸爸,起床啦!”竹子趴在叶耀灵胸膛上,一阵叫唤。
宿舍里的工人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去了,四个男学生藏被窝里,被竹子吵到的翻个身又继续睡。
竹子对她爸爸又拍又叫,叶耀灵皱皱眉头,拉起被子一把罩住竹子,竹子被困,暂时安静下来。
就算爸爸睡着了,手上的力量也还在,竹子挣脱出来费了不少功夫。竹子自己从被窝里扒拉出捂得暖和和的羽绒服,扒拉着往身上穿,刺啦了几下拉好拉链。
“爸爸,爸爸,懒爸爸,起来了!我自己穿了衣服!”
“爸爸,你带我去找小西阿姨好不好?我想她了!”
“我昨天晚上梦见小西阿姨说话了,爸爸,爸爸!”
“……”
竹子一边叫喊,一边在叶耀灵脸上胡乱捏着,特别是下巴,新冒出来的胡茬扎手得很,竹子玩的不亦乐乎,用手摸了,又用脸去扎。
叶耀灵被竹子折腾得半睡半醒,闭着眼,语速迟缓:“宝宝,亲一下。”
竹子以为他要起床,吧唧吧唧在爸爸嘴上亲了好几口,就要拉他起来。
叶耀灵手一抬,把竹子死死禁锢在怀里:“谢谢宝宝的晚安吻,宝宝晚安,睡吧,乖。”
竹子闭上眼睛又睁开,差点上当:“不是晚安,是早安!早安吻!”
竹子刚要新一轮逃脱,楼上楼下人声突然嘈杂起来,工人成群结队涌出宿舍下楼,躺床上都能感受到整栋楼在震动。
叶耀灵半睁开眼看向窗外走廊,有的人顶着一头乱毛还抠眼屎。
“爸爸!”
叶耀灵还没应声,两个去洗漱的工人说着话推门进来,匆匆放脸盆,急赶着要出去的样子。
“两位大哥,外面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沈怀瑾就睡在叶耀灵上铺,竹子没叫醒她爸爸,倒把他给早早叫醒了。
其中看起来年龄大些的工人说:“河那边死人了。”
睡意蒙蒙的学生这当儿也全清醒了,包括沈怀瑾在内,几人一起出声:“死人?!”
稍年轻的工人接茬道:“是啊,大伙都去看热闹了,我们也去看看,你们去不去?”
陆坚志:“那死的谁你们知道吗?”
穆承宇:“怎么死的?真的假的?”
学生发问的功夫,床架一晃,沈怀瑾感觉到叶耀灵下了床,随后响起他轻声诱哄竹子的声音。
沈怀瑾离开温暖的被窝,伸出脑袋往下一瞧,叶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妥当,正给竹子套裤子。
叶耀灵动作熟练,很快就给竹子围上了羊绒围巾,戴上了帽子,他把大衣挂手臂上,提了双竹子的短皮靴,一手抱起竹子,竹子顺势圈住他脖颈。
沈怀瑾问:“叶老师你要去?”
其他人也发现了,伸着脑袋望这边。
叶耀灵没有回答,越过两位工人出了房间,随着人潮往外走。
他听到身后工人的回答:“是那个傻子。”
还有学生兵荒马乱起床下床的声响。
穆承宇:“傻子?欸,怀瑾,你也去?等会儿,我也去!”
吴影:“……我也去!”
陆坚志:“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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