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人情往来,都是内眷或管家经手。送礼这种小事,很不必大张旗鼓,命下人就按原定时辰,午后把瑞云班送到相府。
荣发接了瑞云班,安置在新宅中一处偏院内,向常班主道:“相爷是不喜热闹的。但老太爷、老夫人这几日就要到了。他们可能爱听戏,你们不妨拣老年人爱听的戏目,先排练起来。”常班主自然依从。荣发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你班中可有个原籍昆明,小名映儿的?昨个儿给你们看病的赵大夫,说是晕倒的那位姑娘,很像他外祖家失散的孙女儿。”
常班主怔了一怔,方想起薛宜晴的原名好像是叫迎儿映儿之类,也是在云南时收进来,当时原说要各处寻亲的,便应道:“确有此事。他可要来认一认?”
到晚间,荣发领了个老年妇人过来,向常班主道:“这是薛映儿的姑母,幼年时曾抚养过他一段时间的。你让他去认认看,你们班里可有他的侄女。”
常班主欣然叫了苏映雪过来,让那老妇辨认。苏映雪见荣兰在侧,已经会意,就假说老妇确是姑母。那老妇抹了几把眼泪,就要接苏映雪回家。苏映雪原非卖身在戏班的,且不过零星演些贴角,常班主倒为他寻得亲人高兴,叫齐班中人,还封了二两银子的礼包,为他送行。
那老妇乃是怀仁堂旧宅的一个仆妇。荣发叫了辆油壁车,仍送苏映雪与那老妇到旧宅居住。
苏映雪糊里糊涂地被人服侍沐浴更衣,送入一间装饰颇为雅丽的居室,亦不知身在何所。当晚,苏映雪正对着红烛乱想,只听门钩轻响,一个青年男子掀帘而入。苏映雪惊讶立起,见他虽然只穿着青衫素衣,但秀美绝伦,气度高华,像个便装微服的王孙公子,仔细打量,眉目间十分地熟悉,再看身后跟着荣兰,已知必是小姐到了,只是被他男装模样震慑,一时不敢相认。
郦君玉却径直上前抱住他,叫道:“苏姐姐,想不到你我今日还能重见!”
苏映雪如在梦里,被郦君玉挽着坐到案前,问他别后经历,如何死而复生。他本性其实甚为单纯烂漫,三年前死里逃生,改姓更名,四方飘零,此刻骤然得遇故主,就如流浪的孩童忽然见到亲娘,有无数的委屈心酸要倾倒,泪珠滚滚,哪里还止得住?直哭湿了五条绢帕,方将前情往事一一告诉。
郦君玉和荣兰听他经历,也无限酸楚痛惜。及他说到卖入皇甫府、婚筵惊遇皇甫少华等事,郦君玉叹道:“早知你有意于他,我当初留书出走,便不该命你代嫁。只是姐姐如何这般痴心,不过射柳时春明楼上望了一眼,就肯为他舍弃刘家富贵,投水捐生?”
苏映雪双颊晕红,此时也不必再隐瞒,就把射柳之夕,梦中相逢皇甫少华,私订鸳盟的情形说了。
荣发目瞪口呆,道:“映姐,你想是看戏看得呆了,这梦中的事也做得数的?若是像我这般,一晚发上十个八个梦的,个个都要死要活,哪里死得那许多?”
郦君玉虽也惊讶,但见苏映雪羞愧,安慰道:“情之所起,原本难知,也不必追究了。只如今苏姐姐却待如何?可是要嫁给皇甫少华吗?”
苏映雪垂泪道:“我与他对面相逢,他都不认得我,我还怎么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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