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便再无可避。百姓对于如斯人物,如何能不究其家世,溯其过往。白家屠门残案,平阳县百姓无人不晓。若露出丝毫马脚,唯恐禅修今后便要毁于一旦。
“阿弥陀佛!王夫人言重了。您奉旨前来,照例老衲本应即刻引荐。只是,眼下夜寒露重,禅修又身怀旧伤,着实不宜擅动。再者,您自京中一路来此舟车劳顿,怕早已心神具惫。不若在本寺稍作歇息,待明日一早再做安排可好?”布冥面着笑颜,却目露寒光。口中所言虽是询问之词,其气势却不容旁人有丝毫回绝之意。
“大师所言极是,一切依从大师安排。”薛华裳于侧端静而立,再未多言。
少顷,便由着一众丫鬟婆子推嚷而去。
内院禅房里,凤心颜心中颇有些焦躁难安。布冥老和尚去大殿待客前,曾一再叮嘱她不能离开寺庙,说有要事与她相商。然,眼下凤心颜已在此候了他不下一个时辰,还不见人还。
其实,比凤心颜更为焦躁难安者,却更有其人。这一个时辰里,凤心颜食了一盘杏仁佛手、两盘糖蒸酥酪、三盘翠玉豆糕、四盘如意枣糕、五盘桂花栗粉糕,还有乾果蜜饯不计其数。连茶水,都喝了七盏有余。
禅心不禁心生悲切,万念俱灰,同时又有些怒气难平。他原是疼惜小师弟伤病未愈,想着趁夜里偷偷送些糕点予他。岂料正巧遇上凤心颜在此,于是不仅送来的糕点被夺了去,连往日珍藏的吃食也一并赔了进去。
眼瞧着凤心颜风卷残云,这幅狼餐虎噬的吃相。他分外的埋怨自己不该这般草率,理应派人先来打探一番才对。同时又有些忌惮,生怕凤心颜一个不小心,在将他盛点心的食盒也一同吃了。
眼下,禅修的脸色也未必比这二人强过几分。照这般吃法,少不了要将身子伤了。原想说教一二,可瞧着她神色恍惚,又觉不忍开口。
凤心颜原是心神不宁,便吃些糕点为了寻个营生。待回过神来,方才瞧见桌前的食盒早已堆砌成山。
如此一来,即便是闭着双眼,也挡不住禅心投来幽怨的目光,让她颇有几分羞愧。幸而,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化解的凤心颜此刻的窘迫。
“阿弥陀佛!姑姑可在?”
“在此!在此!有何事啊?”凤心颜匆忙应声,随即开门迎上前去。
见此,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见过六师叔,见过小师叔。方丈让小僧来此,请姑姑到偏殿禅房一叙。”
“这老和尚,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走吧,去瞧瞧。”凤心颜话了,当先躯步而去。
禅心今夜精神萎靡,随后收拾了餐盒也一并离去。
众人走后,禅修半倚在床榻,方才还温柔和讯的面色,顺时变得冷峻异常。
小和尚随凤心颜一同行了一段,半路便请辞回了禅房。凤心颜独自迎着暮色行去,步伐沉重,亦如当前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