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体处于强烈的情绪状态之下,大脑的理性思考部分可能会被情绪部分所压制,导致人们做出一些可能并不明智或甚至是冲动的决策和行动,这种行为会有助于大脑释放压力,但是不一定是朝好的方向去释放。
比如可能莫名其妙就打开了营寨寨门……
尤其是像是木兰塞这样的狭窄关隘,可以容许的错误和疏忽范围都是很小。
幸好的是,马忠的言行举止,压制了动荡的情绪。
『快!叫醒山下军营之中的兵卒,立刻前来增援!各队必须严守,防曹军再偷袭别处……』
马忠带着人清剿了攀爬上悬崖的曹军兵卒之后,便是带着一身的血腥味,立刻往木兰塞的寨门处赶,一边走,一边急切的命令着。
等到马忠冒着箭雨登上寨墙上一看,只见曹军已快要把栈道铺到了山寨的寨门之前。
『滚石擂木!快!去取来!』
马忠扭头大喊。
下一刻,却有一支箭矢,从下方呼啸而上,撞在了马忠戴着的兜鍪上,将马忠顶得向后一个踉跄。
马忠刚好扭头,否则这一支箭矢,说不得就直接插在了马忠脸上!
马忠推开了前来扶他的护卫,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没受到什么伤害,便是骂道:『都围着我干屁!去搬滚石擂木来!将贼军砸下去!别让贼军靠近寨门!』
在下方的曹军已经快将栈道修复到寨门前,而远处正有曹军兵阵已经集结完毕。
申耽抬头而看,见悬崖之上的声响渐渐平息,便是知道爬上悬崖上的曹军兵卒多半已经死光了,便是等不及栈道完全修复,便是下达了让曹军直接进攻的命令。
『来不及了!杀过去!』
『栈道上还有我们的人没退下来!』
在栈道上,还有一些负责修补的辅兵和曹军督军。
『杀上去!』申耽大怒,拔出了长剑,『让他们一同进攻!后退者,斩!』
原本曹军督军杀申氏辅兵的时候,申耽没说什么,现在曹军让那些督军退下来?
申耽举着长剑,面沉如水。
军令之下,结阵的曹军也就只能是一窝蜂往前扑。
那原本在栈道上督军的曹军什长,见后方兵卒涌动上来,原本下意识的想要避让,却发现自己根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直接就被顶在了前面,不由自主的往木兰塞而去,然后看着从上面扔下来的滚石擂木眼睁睁的到了面前!
『轰!』
滚石擂木砸落下来,在山道之间碰撞弹跳。
『啊啊啊啊!』
被砸倒的曹军兵惨叫声响起。
虽然说滚石擂木跌落的轨迹和碰撞的角度都是随机性很强,但是对于拥堵在山道之中的曹军兵卒来说,伤害则是很大,更重要的是失去了盾牌的遮蔽之后,从头顶上射下来的箭矢根本无处躲避,只能是硬抗,一时之间便是阵列大乱。
申耽眼见明明就差这么一点,可就是攻不上去,大恨不已,但是就算是再有不甘,今夜突袭对他来说,良机已经失去,最后只能是鸣金收兵。
……
……
秦岭余脉山中。
曹真接到了来自于木兰塞的信报,看完了之后,沉默了许久。
说申耽不用心吧,申耽还组织了敢死队登悬崖夜袭。
但是说申耽很努力吧,他又没有能够将木兰塞攻克下来。
所以曹真能说什么?
更何况曹真面对李典,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曹真损失了一部分的兵卒之后,试图设伏引诱李典上当,做出了撤退的迹象,结果李典就是死守着谷口,根本不为所动。曹真原本还以为说他原本设伏的地点实在是太明显了,所以有意再撤了一段,选了一个并不是那么险要的地点埋伏,可依旧是没等来李典的兵马,这才算是彻底死心,不指望李典会来了。
虽然有积雪可以临时补充水源,但是曹真的干粮已经吃光,这几天是在用骡马来支撑,而骡马也快吃完了。
『传令……撤军。』
曹真脸上多了几分的沧桑和无奈。因为在山中奔波劳碌,有没有能够好好的休息调整,曹真现在的模样,简直比刚从襄阳出发的时候还要苍老十岁的模样。
曹真护卫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因为这几乎都是所有人心中不敢说的结果了。
攻不进去,可不就是只能撤退了么?
李典防守很稳,稳到了曹真根本找不到什么好机会。
如果曹真不是带着自己的部曲和曹军精锐,恐怕是早就军心溃散,无法收拾了。之所以现在曹真还能在山中坚持到最后一刻,主要还是因为这些部曲私兵几乎是一家老小都在曹氏的控制之下,即便是个人再有什么想法,也必须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家中的老小。
这就像是后世之中,动不动就是什么某某后整治职场啊云云,但是根本看不到什么中年社畜敢这么干一样。
某某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算是裸辞,也大不了回家啃老,可是中年社畜呢?一日不作,便是一日不得食,老老小小嗷嗷待哺,哪里会有什么底气翻脸跳脚?
曹真的部曲私兵也是如此,听闻曹真最后下令真的撤兵了,这才露出了几分的轻松姿态,又不敢显露太过,以至于招惹曹真不喜,但是言行举止之间多多少少也透露了一些轻松来。
曹真默默看着。
他不甘心。
李典统领兵马太『正』了,曹真在山中无法勾引李典上当,这就意味着曹真如果还想要打汉中,便是只能在木兰塞硬磕。这就像是武关道只能硬磕武关关隘一样,令人绝望且无奈。
用人命去堆,确实是有可能会堆出一条路来,但问题是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而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曹真都没有这么多的资源可以用来浪费。
唯有智取。
曹真没来上庸之前,以为有了申氏作为内应,又有氐人庸人可用,足可平克汉中,可是没想到申氏之言也不尽真实,在上庸之地倒是拿下来了,氐人也确实笼络了一部分,但是光拿下上庸没有用!
曹真摘下了兜鍪,在一旁的石头上磕了两下,抖出不少头皮,虫子和沙尘来,『上庸,非衢地,亦非争地啊,乃交地也……』
没错,曹真对于上庸的认知有些偏差,现在才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准确的认知。
上庸形态散落,曹军可以轻易的来,那么李典也可以轻易的收复,因此李典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放弃了这一块不容易防守的区域,而曹真现在即便是占领了,也同样难于防守。
『没错,交地。』曹真重复着,看着手中的兜鍪,就像是这个兜鍪就是上庸之地一般,『交地难守……』
曹真思索着,却一时之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曹兵来来往往,很快就将物资都收拢好了,到了曹真面前禀报,『将主,都收拾好了……』
『这么快?』曹真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
他们原本就没有剩下多少物资,加上兵卒又是早有退意,自然是很快。
曹真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可是又不好说一些什么,只能是叹口气,站起身。
对于这些兵卒来说,他们并不懂得什么是天下大局,也不知道曹操和斐潜的这一次战斗又有多么重要……
等等。
曹真刚想要将兜鍪戴上,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然后就盯着兜鍪上的花纹,沉吟不语。
在曹真边上的护卫见状,心中不由得又是跳了跳,『这……将主?将主,这是有什么吩咐?』
曹真反应过来,眼珠转动了几下,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便是将兜鍪扣上了脑袋,摆了摆手,『无事……出发!』
曹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是交地,那就要以交地之法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