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和丁少仪的讨价还价,属于一种双方心照不宣的变相对赌。
林淼赌的是《猎魔笔记》必然走红,而《真相》赚多少钱根本无所谓,甚至不赔就行;丁少仪则是在赌林淼这两个字,将来几年的市场价值。眼下老林扑街,老狄也被林淼捏住了命运的咽喉,只能给林淼当长工,而出版社旗下的其他签约作家,又全都不是特别争气——
且不说挣不挣钱的问题,那群清高得不得了的家伙,明明饭都快吃不起了,却还在死性不改地追逐自己的文学梦想,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何胜明的德性,成天做梦想写一本永垂不朽的世界级名著出来,每个月交稿两三万字是常态,一个月能写五万字的算爆种级选手,个别伙计甚至连一万字都交不出来,但幸好签约归签约,出版社不用负责给他们发工资,要不然丁少仪真的提菜刀上门催稿都能做得出来。所以指望他们给出版社挣钱,真的不现实。
事实上出版社目前要不是有《寻仙》的爆炸性收入撑着,而且《小院杂谈》、《僦居发微》和《问道》三本书还有余温,就老林这么突然一扑,外面的约稿一次性全都断了个干净,说不定社里现在已经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要真到了那个地步,想来就算她丁少仪哭着喊着跪着求着要回《东瓯日报》的怀抱,人家日报集团的领导都不见得会答应。毕竟出版社加印刷部,连本地加外地的,被她带出来的员工足有600来人,这么大一笔财政负担,哪个单位吃得下?
在这种情况下,丁少仪花费心思,力捧林淼这个神童光环闪闪发光的“幼年作家”上位,几乎已经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而林淼肯主动降低《真相》这本单独署名的新书的提成,在丁少仪眼里,就是一种积极主动并为出版社着想的表态。
所以这个对赌,丁少仪和林淼都算赌得心甘情愿,且完全存在双赢的可能性。
林淼晚上回到酒店,吃过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了——当然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是这么干的,反正在最近内心脆弱敏感的老林看来,不管林淼在房间里做什么,那都是“我儿子果然看不起我了,都不跟我一起看新闻联播吹牛逼了,你成绩这么好还复毛的习,明明就是躲着为父对不对?果然我一不当官你们就不拿我当盘菜,不尊重、不关心、不疼爱我了,哼!”
但不管老林的内心到底有多少戏,林淼真的没功夫搭理他,不然随便聊两句,半个小时就不知不觉地没了,真心浪费不起这个时间……
林淼在摊开四百格的时候,内心既纠结又无奈。
本该是考前冲刺的日子,结果却要浪费一晚上写小说,真心有点哭。可他要是不写,又怕《寻仙》热度过去,就算赚到的钱足够舒舒服服过完明年、后年、大后年,但再往后呢?
随便掐指怎么算,就算明年马上初中毕业,距离他大学毕业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读书和养家的双重压力,肉眼可见的还要持续很久很久啊……
“唉。”林淼轻轻一叹,又深吸一口气。
抬手看一眼时间,便开始摒除杂念,抓紧干活。从晚上7点到9点半,短短两个半小时,连构思带写作,而且还是手写,难度其实不小,就当是为明年的全国初中生作文大赛热身了。
仰头看着天花板,酝酿了五六分钟后,林淼的脑海中逐渐有了点画面,于是提笔开动——
午夜三点,名叫汉威尔的罗吉尼亚小镇教堂塔楼里,家用酒缸大小的铜钟接连响了三声,这是小镇建立五百年来的传统,提醒某些夜行生物,最黑暗的时间就要结束,黎明的阳光正在接近。敲钟者是教堂的值夜人员,和教堂里的所有神父一样,穿着印有十字架图案的统一制服,只不过少了顶帽子,显然还只是个实习神父。
实习神父敲完钟后,下楼的动作略显几分慌张,完全没有警告他人的气势,反倒像是虚张声势完毕后,着急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稳稳立在塔楼上方尖顶处的年轻男子,夜视能力极强地看着那身穿黑衣的年轻身影跑远,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一阵寒冷的夜风从他脸上吹过,十月份的高纬度地区,气温已经足够低了。很多夜行动物,这时候应该开始减少夜间活动,但年轻男子却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越到冬天就越是活跃。尤其是今天,农历九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天晓得那群和蚊子一样靠吃流食才能活下来的东西,是怎么进化出这种月圆之夜就兴奋难抑的条件反射的?
难道和大马哈鱼洄游产卵是一个道理?
所以它们一到冬天的月圆之夜,就必须到处咬人发展下线?
嗯,这个推理,很科学,也很符合逻辑!
年轻男子看着身下各种尖顶的建筑,内心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突然这时,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影,在前方五六十米的地方一闪而过。来了!年轻男子本能地从屋顶上跃起,同时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符咒,一只利爪仿佛无中生有地从夜幕中探出,指尖从年轻男子的鼻尖划过,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年轻男子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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