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p; 凌苍雪的眼睛一亮，仿佛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当真是什么要求都可以么？”

    “自然！”黄忠的眼中也染上了锋芒。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黄爷可不能食言！”

    “只求姑娘这个要求也不能太过分了！”

    凌沁芸看着这二人气息万变，眼神交汇间，这棋盘的战场还不曾硝烟弥漫，这二人之间的战火却已经烧起来了，“九妹妹，你……”

    “没关系的，我在七姐姐你身边也学了不少棋艺，今日也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切磋的人！”

    凌沁芸看着黄忠在棋盘上摆下了白子，凌苍雪随即摆上了黑子，眉宇间却是透出几分散漫的慵懒，让黄忠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原本凌沁芸是想着在一旁提点凌苍雪的，却是不知不觉中瞳孔放大，整个人都被这盘棋局给吸引了，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凌苍雪……果真是深藏不露。

    那个驼背的少年拿着两个杯子走来的时候，棋盘上已经被黑白棋子给占满了，大有要平分天下的势头，而黄忠的脸色却越发的深沉了，眉头也紧锁了，凌苍雪却是单手撑着脑袋，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下棋，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凌沁芸是最震惊的，过去凌苍雪和自己下棋的时候，总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却是每次都惨败，她以为她不会下棋，因为她下棋没有任何的章法，胡乱一通，自然也就输的快了，可眼前这盘棋，她依旧是没有章法，却将对方困在了死局中。

    凌苍雪喝下一口酒酿，笑眯眯的说道：“黄爷，承让了！”凌苍雪摆下最后一刻黑子，整盘棋从刚开的平分秋色，瞬间变得一面倒，原来她布局依旧，只需手中这最后一枚关键的棋子，便是将对方彻底的钉死。

    黄忠看着棋盘上的棋子，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凌苍雪，眼中掠过一抹赞赏，“这是我下期以来，最畅快的一次，姑娘果真是厉害！”

    凌苍雪笑了，“我是商贾出身的女儿，自然是唯利是图，黄爷你答应了我一个要求，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若不然就太可惜了不是么？何况，都夸下海口了，哪能让你瞧了我笑话？”

    黄忠轻笑，“你既是赢了，就说说你的要求吧！”

    凌苍雪笑眯眯的为黄忠斟酌了一杯酒酿，“不急，本小姐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适才我也说了，不过就是玩乐罢了，毋须太认真，倒是我有心要为黄爷你成人之美呢！”

    黄忠的眼中染上了睿智和锋芒，“成人之美？你不妨直说！”

    凌苍雪看了一眼身边的凌沁芸，又看了看那驼背的少年，“可否麻烦这位小哥送我七姐姐回马车候着，我与你家主子有话要说！”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却是得到了黄忠的许可，凌沁芸却是有些不放心了，“九妹妹……”

    “无事，七姐姐只管等我片刻就是！”凌苍雪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少年这才和凌沁芸离开，看着二人远离的背影，黄忠开了口，“你这样子，仿佛是吃定了我？”

    “黄爷，话可不能说的这般暧昧，一个女人吃定一个男人，可是另有深意的！”凌苍雪妖娆的笑了。

    “你说吧！”

    “黄爷当真，什么要求都能应了我？”

    “只要无伤大雅，不是很过分的，你是个聪明人，既然看透了人和事，就该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黄爷，我有个妹妹，叫凌沁雅，自小心高气傲，一心想要驾驭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她虽出身卑微，却心高骛远的想要留在京城成为一个尊贵的女人，我这个做姐姐的，虽然有心帮她，可到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黄爷你能满足我这个妹妹的要求，那便是应了我今日的请求了！”

    “最尊贵的男人？”黄忠眯起了眼睛。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黄爷比我明白吧？”凌苍雪轻蔑的笑了，“至于幸福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她不就是想要一个头衔么？”

    黄忠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气，一个想要驾驭最尊贵的男人的女人，是何其的野心勃勃，但是一个设计最尊贵的男人的女人，却是最危险的女人，“这个要求的确是一点不过分，反倒是一个很不错的美差，只是姑娘你，难道没有自己的要求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可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凌苍雪浅笑着回答。

    凌沁芸一直在马车上焦急不安的等着凌苍雪，又忍不住的问那驼背的少年：“那个……你家老爷到底是何人？”

    少年抬眸看了一眼凌沁芸，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般的傲慢态度让凌沁芸心中很是不满，等了许多终于看到了凌苍雪的身影，连忙跳下马车，差一点崴了脚，“九妹妹……”

    凌苍雪眼疾手快的扶住凌沁芸，怪嗔道：“七姐姐是怎么回事？都是要做娘的人了，竟是这般的冒失，若是受了伤，七姐夫定是不会轻饶了我！”

    凌沁芸的脸一红，粉拳捶打了一下凌苍雪，“你惯会取笑我，越发的会耍泼猴来了！”

    “七姐姐这是害羞了？”凌苍雪笑了，又对那驼背的少年说道，“你家主子还在里头等着你呢！你赶紧过去吧！”

    少年一听，连忙的转身跑去，凌沁芸看着那驼背的少年，“说是奴才，却也是个刁奴儿，我适才问他话，他不愿意告诉我也就罢了，竟是连理都不理，装着没听到一样！”

    凌苍雪无奈的笑了，“你理他做什么，有什么样的主子，自然是有什么样的奴才，这里是京城，大街上到处都是有身份的人，谁能知道谁的底细！”

    凌沁芸一头的雾水，她不曾看到凌苍雪所看到的一幕，那个纨绔少爷对黄忠的出言不逊，不知道会给秦国公乃至明贵妃还有五皇子带来多大的灾难，或许是捞痒痒，或许……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

    “九妹妹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凌沁芸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杨延斌来了京城，我今后便是有伴了，待你们府邸落成，我便是要搬过去与你做伴！”

    “这是自然的，不用你开口，我都是要拉着你来的，可不许你推脱！”凌沁芸笑道，两人便是上了马车。

    夜幕降临时，凌苍雪和凌沁芸便是一同来到了八仙楼，因为凌宗桦派人来请了他们，说是要为凌沁芸和杨延斌还有凌秋蓉和罗文涛接风洗尘，这就算是一个家宴，侍郎令宋升平和罗文月自然也是要一同来的。

    再次来到八仙楼，三小姐凌秋蓉便是百感交集，一年前的这时候，她独自一人来京城寻凌苍雪，为了整个二房的荣辱、为了自己和瑜哥儿的未来，她来京城找凌苍雪的帮忙，也是那一次，她同时见到了两个在京城举足轻重的人物，皇甫擎昊和慕容傲。

    凌苍雪来到包间门外的时候，里面是一阵欢声笑语，凌苍雪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凌宗桦、巧玲、宋升平、罗文月以及罗文涛和凌秋蓉正欢聚一堂，反倒是凌沁雅仿佛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坐在一边插不上话，的确，这里面凌沁雅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不是二房的人，而这里面的人可都是与二房关系最密切的。

    加之凌沁雅之前得罪了罗文月，罗文月如今越发的不待见凌沁雅了，凌秋蓉本就不喜欢凌沁雅，姑嫂二人自然的就要冷落了凌沁雅。

    “九妹妹，你来了？”凌秋蓉第一个看到了凌苍雪，欣喜的站起身，迎上去亲热的拉住凌苍雪的手，“快让我好好瞧瞧，怎么都瘦了一圈？脸色还这般的难看？”

    “见过三姐姐，让三姐姐挂心了，我这些日子生病了，身子也才刚刚康复了一些！”今晚的凌苍雪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罗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却是点缀着流翠珠钗，整个人在夜色中看起来摇曳生姿，到真是有几分娇柔。

    凌沁雅看到凌沁芸和杨延斌来了，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得意的拉住凌沁芸的手，“姐姐，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倒是九姐姐，白日里还见你去朝天寺拜佛，这会子就身子不好了？”

    “白日里九妹妹脸色就很苍白，十二妹你难道不曾看出来么？”凌沁芸责怪道。

    凌秋蓉拉着凌苍雪坐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心疼道：“瞧着这脸色，定是病的很严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巧玲没有说话，目光却是落在凌苍雪的脸上，大约是确定着这些日子凌苍雪的避而不见就是因为生病了。

    凌苍雪浅笑，“已经没事了，我这次大病也算是死里逃生了，躺在床上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事，想多了就成了心结，没法子，身子稍稍好一些，便是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只想要求个平安！”

    巧玲听到凌苍雪说去朝天寺拜佛，想起了一年前自己跪在佛前向凌苍雪发的毒誓，忍不住的惊出一身的冷汗，心虚的低下头，犹豫着要不要和凌苍雪开口说那件事了。

    罗文月笑眯眯的开了口：“既是都到了，那就开席吧！苍雪姐姐，来，坐到这边来，我这边凉快，我们姐妹也许久不见，今儿个可是要好好说说体己话！”

    凌苍雪点头，任由凌秋蓉拉着自己坐在了罗文月的身边，凌沁芸看了一眼凌苍雪，这才和杨延斌入座，凌苍雪开口笑道：“我身上一股子中药味，只要宋夫人你别嫌弃就好！”

    “苍雪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还会计较这些么？”罗文月笑眯眯的为凌苍雪夹了一块菜放在她的碗里。

    凌秋蓉怜惜的看着凌苍雪，“适才我就闻到这股子中药味了，你定是苦极了，这样重的味道，你遭了不少罪，可有准备蜜饯？”

    凌苍雪微笑着点头，“自然是备下了！”凌苍雪心中却是冷笑，苦口的药不可怕，之可怕的是她要喝是那入口甘甜却是极致痛苦的药，岂会是区区蜜饯就能替代的？

    “倒是瑜哥儿，怎么也不见他，他可有跟着一块儿来京城？”凌苍雪笑问。

    凌秋蓉摇头，“原本是要带着他一块儿来的，可终究因为太小，怕他受不了苦，便是留在了家中，等大一些再带他来京城玩，他如今还小，来了也看不出个什么新奇玩意！”

    “我原是知道三姐姐你来了，还想着瑜哥儿也也要来的，今日巴巴赶来瞧，却是没瞧见他！”

    凌秋蓉笑了，“瞧瞧，九妹妹这是来看咱们瑜哥儿的，瑜哥儿不曾来，她便是和我闹上脾气了，倒真是不待见我了！”

    所有人都笑作一团，凌秋蓉又笑着继续说道：“九妹妹，你若是想着瑜哥儿，倒不如等着眼前这两个姐妹早日喜得贵子，你可就有人陪了！”

    凌沁芸和罗文月都被凌秋蓉给说的红了脸，“三姐姐，你就会取笑我们！”

    “是啊是啊，芸儿姐姐，嫂子就是这般，总爱欺负，咱们两个一会子可是要好好罚了她！”罗文月也笑眯眯的说道。

    巧玲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明显的，凌秋蓉的话中并不曾带上她，是无心的忘记了，还是故意的忽略了，她就不得而为之了，她也是新妇，早生贵子也该是有她的一份的，难道她生的孩子就不得宠了么？这样想着，便是有些不高兴了。

    桌子上的气氛很快就因为酒水而高涨了，凌苍雪发现巧玲一直在偷偷的看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是站起身对巧玲说道：“五嫂子，可否陪我去方便一下？”

    巧玲一愣，连忙点头，心中竟是浮起几分喜悦，其他人听到凌苍雪说要方便，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装作没听见，这到底是女儿家的私事，总是有些失了体面。

    巧玲扶着凌苍雪下了楼走到了八仙楼后院的茅房外，凌苍雪没有去茅房，而是站在院子里抬眸看了一眼空中的新月，冷冷的开口了：“说吧！”

    “什么？”巧玲一愣，迷惑的看着凌苍雪。

    凌苍雪挑眉，“你这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一直盯着我欲言又止，现在我给你机会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别人和我玩心机的。”

    巧玲的心一惊，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才开口了：“九姑娘，这样的事我知道我是没有资格多问的，只是……我也是没了法子，这里是京城，处处都要用钱，以后宗桦是要留在京城的，不可能一直靠着那点儿微薄的月俸和家中的补贴，我自个儿也是需要花钱的，你知道，我出身寒微，本就没有多少体己银子，自从来了京城后，更是捉襟见胸了。”

    巧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九姑娘是做大事的人，我瞧着三姑奶奶、三姑爷、七姑奶奶和七姑爷都来京城了，也不晓得九姑娘可是有什么别的出路，我不求别的，只求能跟着九姑娘做点儿什么，算是为自己谋出路！”

    凌苍雪总算是听明白了巧玲的重点，“你是想跟着我做买卖？”

    “巧玲只是想赚一些体己银子罢了！”

    凌苍雪嗤笑，“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的确是有念头在京城发展的，可我在来京城以后也看明白了很多事，这京城的市场都是被皇亲贵族权贵给垄断了，想要在京城做买卖，我还真是没有那个能耐，杨延斌家大业大，多少还是有个知州大人的爹做靠山，有杨家撑着，我却是什么都没有，我不打算在京城冒险！”

    “怎么会？九姑娘，你在京城的人脉可是不比杨公子浅！”

    凌苍雪眯起眼眸，“巧玲，你可知道我现在早已经受制于人了？比起奋斗，我宁愿让男人把我养着，总是比为他人做嫁衣的好！”

    巧玲一惊，有些不明白凌苍雪的意思，“九姑娘何以这般说？”

    “二房如今得意了，这也的确是达到了咱们的初衷，可人心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当日吴氏可是亲手将房契地契交给我，作为交易，我会帮二房翻身，可是自我来京城以后，我名下的绣工坊和铺子再也不曾进账到我这里，我派人打听了才知道，父亲已经替我接管了这些产业，不管他是替我这个女儿分忧，还是出于别的心思，我现在都没有兴趣了，我就是想在京城发展，我也没有本钱了，你明白吗？”

    “这……怎么会……九姑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巧玲脸色一白。

    “家中自然不会把这些事说与你们听，左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的事罢了，如今五哥科举才是最重要的事，我也无心才做什么大事了，巧玲，你也好自为之吧！”

    凌苍雪说完便是走了，巧玲看着凌苍雪的背影，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又好像什么东西堵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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