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能叫姚家大小姐另眼相看,可见是楚林机灵,又得了大小姐眼缘。”
严昭只一笑,没有再多说。阿栀一向怜贫惜弱,楚林虽然机灵能干,却长得瘦瘦小小,还有一张娃娃脸,貌不惊人的,令人不敢重用,只有阿栀因此怜悯他,一直尽力提拔。楚林呢,也是个忠心护主的,要不是他为主鸣冤,恐怕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阿栀的深情……。
“殿下,曹公子求见。”门外一声通传打断严昭的回忆,“叫他进来。”
曹毓很快就一头汗的进来了,严昭叫人用冷水投了巾帕给他擦脸,又上了杯温茶,等他喝过才问:“这时候进宫来,有什么急事吗?”
“陈鳌的下落查到了。”曹毓喝过茶擦过脸,那团因为热而涌起的红润消了下去,却越发显出他脸色难看,“他居然提前躲去了尤鸿信家里!”
“尤鸿信?”严昭想了想,“那个谄媚吴家的无耻小人?”
“正是,翰林学士尤鸿信。”曹毓一脸气愤,“他自己年纪和吴承辉差不多,居然无耻的把女儿嫁给了吴承辉!偏偏……”他说着看一眼西面,“圣上对他也有几分宠信。”
严昭笑了笑,他那位父皇宠信的人少有不无耻的,“不至于这么生气,怎么查到陈鳌在尤鸿信家里的?”
曹毓回道:“一早白虎观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张天师到了,我就自己跑过去盯着,没多久高望嵩就亲自带人去宣张天师……”
张天师进宫的事,严昭也知道,皇帝虽然没传召他,却把三皇子从他这里接走了,他正等徐岚的消息,“怎么?陈鳌到底还是搭上张天师那边了?”
“岂止啊!张天师跟高望嵩走了之后,白虎观就有两个道士去了尤家,一直到方才,才与陈鳌一起从尤家出来,直接进宫了!殿下,我总觉得事情不对。这个陈鳌好像铁了心要与您作对。”
严昭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你堂兄近来写信了吗?苗逸飞可有什么动向?”
“前几日还收到信了,说苗逸飞一直很安分,只顾闭门读书,学问很有进益,连先生都夸赞了。”
“只顾闭门读书?那就奇了怪了。”如果苗逸飞确实跟他一样,也重来一次,在自己占尽上风的时候,他绝不可能安心闭门读书!可是苗逸飞到底是怎么蛊惑的陈鳌这么肯听信于他,居然一心反自己到底,连尤鸿信这等佞臣都搭上了?
陈鳌原来是这么没有气节之人么?是了,不过在相府做了两年文书,就觉怀才不遇,将自己拼凑出来的主家隐秘出卖个一干二净,还死咬着旧主不放,一定要姚家翻不了身,自己好取而代之——这等人哪里会有什么气节?
前世他投奔自己时,父皇已经中风,自己也渐渐手握大权与姚相分庭抗礼,陈鳌自然忠心不二,今生……啊!原来如此!苗逸飞指点陈鳌去扶植老三,不光是要自己损失一名干将,还要陈鳌这个利欲熏心的小人来与自己作对,让自己无暇他顾,无法跟阿栀顺利结成婚姻!
苗逸飞,重活一世,你长进不少嘛!
严昭攥紧拳头,哼道:“陈鳌就算进宫见了父皇,无非是进些谗言,叫父皇疑心我罢了,这个不要紧,左右父皇从来没信过我。至于他想捧三弟,也得三弟自己愿意才行。你给你堂兄写封信,叫他想办法盯紧苗逸飞,苗逸飞可能会怀疑他,让他另找合适的人去接近苗逸飞,最好是与你们家或者王家没有关系、想不到我身上的。”
他想算计苗逸飞,苗逸飞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实际上,苗逸飞早已有了新的计划。
断腿之痛令苗逸飞清醒许多,被发配到西京又远离京城那一团漩涡,更让苗逸飞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冷静,他深刻认识到自己在身份与权力上永远不可能胜过严昭,凭他一己之力,想扳倒这个连他舅舅都认可的东宫太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认真想过各种办法,连下毒暗杀都考虑到了——毕竟这一手前世干过,业务熟练——可是现在东宫没有能为他所用的人,而且之前皇后还没倒台的时候,太子很少出宫,饮食上也防备着皇后,想杀掉太子绝难成功。
所以在见到陈鳌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之后,苗逸飞改变了思路,决心让这些王八蛋狗咬狗去。他欺负陈鳌不知京中情况,把太子的境遇说的很惨,又说若非二皇子太不像样,陛下易储之心早就得遂,换了三皇子,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太子早就被废了。
苗逸飞深知陈鳌急于出头——他前世蛰伏两年多,是因为相府人才济济,确实没有他出头的机会,并不是陈鳌自己有耐心——所以苗逸飞故意装醉,哭诉自己犯了错被舅舅打了,还不许他回京,清醒以后又假装要面子不认,坚决拿了自己爹的名帖给陈鳌,让他去投相府。
陈鳌可不想去坐相府的冷板凳,他一到京城就去赶了吴家的热灶,撺掇着吴承辉想办法将三皇子接出深宫——他设想的很美,三皇子有他好好教导,等太子和二皇子闹到两败俱伤,三皇子再来收拾残局,那时自己不但有拥立之功,还是帝师,还不功成名就?!
苗逸飞一开始也以为陈鳌至少能折腾两年,给太子多添些堵,怎料到陈鳌这一去,竟成了送到太子手里的刀,他反手就插在吴皇后和二皇子身上了。
西京距京城有两百多里,消息总是要慢上几天,所以等苗逸飞听说的时候,吴皇后都已经被废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皇后被废,就等于太子真正铲除了他至尊之路上最大的障碍,如此一来,苗逸飞就更没有对付他的资本了!
不对,皇后倒台,太子没有朝不保夕之患,是不是就不会娶表妹了?!他不是更喜欢姚宁馨吗?想到这个可能性,苗逸飞就难忍兴奋,可他还没高兴两天,就发觉事情不对,因为曹家有个小子一直跟他套近乎,他这时候又想起陈鳌问过他王家如何,好像提过有人给了他名帖,说王家愿意招揽陈鳌。
苗逸飞赶紧往京里写信打听,这么一来一回,终于叫他将京中的事完全打探清楚,并且听说了太子特意在阿栀生日当天去姚家别院的事。
他母亲姚汝宁还在信中提及兄长反常的大中午叫姚白栀出去见太子,怀疑兄长有意让姚白栀做太子妃,并提醒儿子说,她正想办法求他舅舅放他回京,叫他再写信给舅舅认错,且绝对不许提及太子。
苗逸飞坐不住了。他本来不急着回京,但梳理完整件事后,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太子跟他一样从头来过了!
呸!他凭什么?为了当皇帝自愿卖身娶阿栀,到头来却还不甘不愿,不肯跟阿栀圆房、生下嫡长子不说,他还恩将仇报逼迫舅舅致仕、逼死了阿栀,他凭什么从头来过?居然还想再娶阿栀,他严昭要不要脸?
苗逸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天理不彰,那他就只好替天行道了!
正好突然有两个寒门学子凑上来和他结交,苗逸飞和他们假意来往,并在一次宴饮中,趁人不备,偷偷往自己杯子里加了点料——他也没想到这一世他还没来得及给严昭下毒,就先把自己毒了。
当晚酒席刚散不久,回到宿处的苗逸飞就呕吐不止、腹痛腹泻,好在书院里就有大夫,请来一看,典型的□□中毒,立刻叫他喝水呕吐洗胃,又开了解毒药,虽然遭了通罪,却没伤及根本。
饶是如此,消息传回京中,姚汝宁还是当场吓的昏了过去。姚汝清再心狠,这时候也不能说不去接外甥回家调养,他亲自出面请了位名医,随苗家接人的仆从一起赶去了西京。
正养猫养的烦恼尽消的姚白栀听说这事,也吓了一跳,“中毒?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说是书院一个学生下的毒。”姚汝清沉着脸答道,“那学生出身寒门,据说之前被你表哥讥刺过。书院报了官,通判带人去查,很轻易就锁定了嫌犯,嫌犯房里也确实有□□,他自己说是拿来捕鼠用的,绝没害人。”
“呃,不管怎样,表哥没事就好。”姚白栀觉得这案子有点蹊跷,但她只听说这么几句,也判断不出什么,而且苗逸飞能因此回京,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然她还得跟丞相爹斗智斗勇,在婚事上做些让步,才能找到机会给苗逸飞求情。
姚汝清也觉得蹊跷,但以他了解的苗逸飞,无论如何不可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所以他也没怀疑外甥,等苗逸飞回到京城,姚汝清自己虽然没去探望,却叫夫人王氏带着两个儿子去了。
姚白栀却是去不成的,她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虽然是虚岁,在这里也算成人了,不好再去探表哥的病,就让弟弟姚仲谦带了句问候过去。
此时身处宫中的严昭,也知道了苗逸飞已经回家的消息,但他一时半会顾不上这边,因为他那个变着法儿不让他好过的皇帝爹,要将礼部侍郎姚敏之女姚宁馨定给他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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