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桃、桑葚用以果腹,这日子过得……真的和野兽没啥两样。”
“原来如此。”雷远倒真是没有注意过那些蛮人俘虏,李贞这么一说,倒让雷远额外想到:荆蛮,或者佷山蛮的生产力水平比雷远预想的还要低下,他们欠缺的可不止沙摩柯所说的冶炼锻造这些。相对从武陵来的“熟蛮”部落,饭都吃不饱的“生蛮”太过衰弱了。看起来,明日里,沙摩柯的赢面很大。
但是,赢了以后,沙摩柯也就同时背上了包袱,那些并吞的部众,都需要他来养活,都需要他想法找到出路。他赢得越多,背负的包袱就越重……想要卸下这个包袱,可比获得战场上的胜利要难多了。
巡营的过程,也是熟悉士卒、关心士卒的过程。雷远很快将这些想法暂时搁在一边,开始与将士们攀谈、闲聊,有时候慰问他们的辛苦。别家的情况再怎么复杂,都不该影响到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一夜无事,月落日升,新的一天来到。
两百余名将士顶盔掼甲,挥军向前。
这一次,他们不再刻意地隐匿踪迹了,而是高举旌旗,沿着山谷底部的平坦荒滩,取直接的线路迫近昨夜探查到的蛮人营地。
如果昨夜沙摩柯的承诺属实,那个蛮夷部落马上就要承受灭顶之灾了。这时候,彼辈哪里还能顾及汉家军队的迫近,就算顾及了又如何呢。雷远所部,本就是来厮杀夺命的。
这时候雷远已经明白,为何这个部落会出现在距离乐乡县城如此之近的位置。这当然不是有意地迁徙,而是在五溪蛮的有力压迫下,不得不作出的退避之举。可惜他们对乐乡的了解还停留在数月之前,所以退避的方向正对着乐乡县城,和负责踏勘地形的徐说等人撞个正着。他们拿下了徐说等人,却依然暴露了自身的存在。
在这个大争之世,每个人、每个组织都在竭尽全力地争夺胜利的机会、争夺生存的空间。在大争洪流之中,只有成功和失败者的划分。在灊山里,雷远战胜了陈兰、梅乾那些野心家,却并不以他们为邪恶;正如此刻,他将要摧毁这个可怜的荆蛮部落时,也并无半点疑虑。
哪怕没有徐说的遭遇,这个部落也难逃覆灭的下场,何况还有沙摩柯的横插一手呢?
按照雷远对玄德公意图的了解,今后很长时间里,乐乡县都会是庐江雷氏的根本所在,雷远绝不会容许荆蛮出现在乐乡县城的眼皮底下,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说的就是此等情形了。
行军没多久,斥候来报:“启禀小郎君,前方两队蛮夷,合计不下数千人,杀成了一团。”
雷远“嗯”了一声,领兵继续前进。
山区行军难免遇到这种问题,斥候要绕过起伏山峦,声音却不需要,这时候哪怕隔着山梁,都可以听到喊杀声遥遥传来了。
雷远用鞭梢指划方向,催促部众们再向前走了两里,抵达昨夜攀登的山坡下结阵。在这个位置,雷远等人视线所及,整片战场尽入眼底,而沙摩柯也一定能看得到这座小小的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