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中的军官们微微骚动。
毕竟来到荆州已经两个多月了,日常的军政事务尺牍往来不在少数。诸葛亮是谁,没有人不知道的。
玄德公夺取荆南之后,依托四郡财赋和荆襄之地络绎来投的士人,开始重新组建左将军、荆州牧的幕僚班底。其中,以赖恭为宾友,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廖立、潘濬为治中从事,殷观为主簿,习祯、马良为左将军掾属,陈震、麋竺、简雍、孙乾、伊籍为州府从事。
这些僚属们,莫不是名闻遐迩的英杰之士,其中有不少人是拒绝了曹公和吴侯的招揽,通过各种途径南下的;可见玄德公在荆州的声望之隆,所谓“众士仰慕,若水之归海”,绝非虚言。
而这些精英人士之中,最受信任重用的,自然莫过于诸葛亮。所有人都知道,诸葛亮之于玄德公,岂止“如鱼得水”而已?诸葛亮既是心腹,又是肱股;既是战略规划者,又是具体执行者;玄德公特意为之创设了“军师中郎将”之职,其职权跨越军政文武,是整个荆州军政体系中毫无疑问的第二人。
这样的人物,居然一大清早就赶来吊丧?
孔明此来,必与昨日孙夫人的荒唐行径有关,但不管怎么说,这都表现了尊重的态度。
几名思虑较周全的军官们彼此对视,最后郭竟踏前半步:“小郎君,是否要迎一迎?”
“不必,让他来。”雷远简短地回答。
换作其它的场合,雷远或许会因为诸葛亮的来访而欢欣雀跃。毕竟那是诸葛亮啊,是被后世认为几近完美无缺的人臣,是无论才能、道德、还是魅力,都几乎高踞在数千年官僚体系最顶峰的人。
但现在,当雷远怒气勃发的时候,诸葛亮也只是左将军府内一介同僚而已……不,现在不是同僚了。雷远已经以守丧的名义辞去了乐乡长的职务,现在他只是以庐江雷氏继任宗主的身份等待左将军使者。
于是所有人就站在原地,等待着诸葛亮一行从道路尽头慢慢现出身形。
雷远一眼就看到了诸葛亮。
除了手中真有一柄白羽扇,诸葛亮的相貌与雷远的想象相去甚远,或许因为经过长途奔走的辛劳,一时看来并无什么倜傥风度,只是一名风尘仆仆的高大青年。他在城门处下马,随即轻挥袍袖,快步走来,脚步迈得很大,但动作却显得从容不迫。
随着诸葛亮的接近,雷远忽然对他产生了既陌生又熟悉的特殊感受。陌生的是眼前这个人,确实从未谋面,从未打过交道;至于熟悉,雷远对“诸葛亮”这个形象又非常的熟悉,通过前世的书籍、影视等渠道,雷远无数次地了解他,甚至比诸葛亮本人更了解。而这样的了解,在此时此刻,却使得雷远提起了十足的警惕。
他不愿意自己轻易受人操纵,哪怕诸葛亮也不行。
就在雷远思忖的时候,诸葛亮走到近处,拍拍身上的灰尘,庄重地行礼:“续之,诸葛亮受主公委托,前来吊孝。”
雷远沉静的脸上毫无表情,只微微躬身,客气回礼:“孔明先生,幸会。请。”
局面尴尬如此,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两方都有不愿为却又不得不为的苦衷;而两人都没有刻意遮掩的意思,更不适合在这场合攀什么私人交情。
雷远亲自引路,领着诸葛亮进入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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