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贯钱提了回来。
两千贯钱装了满满的一车,拉车的马匹喷着响鼻,在马鞭的催促下吃力前行,车轱辘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陆阀号称诗书传家,向来注重名声,对自家子弟最是慷慨,给的安家费是七阀里最多的。这也是陆云十分纳闷的地方,为何陆阀的粥厂,却是所有各家中最吝啬的?难道那不是陆阀的脸面吗?
陆瑛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她还头一回见到满满一车钱,一时间兴奋莫名,她拍着陆云的后背,大笑道:“怎么样,姐姐厉害吧!”全不管这到底是谁的功劳。
陆云微笑着点点头,旋即正色道:“阿姐,那些人吃了这个哑巴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阵子,最好在家里别出门。”
“本小姐会怕他们?!”陆瑛小脸兴奋的通红,挥舞着粉拳道:“姐姐也是练过的!”
“……”陆云无奈的看着陆瑛,不忍心打击她,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连黄阶都打不过。
随后几天,陆云跟陆瑛形影不离,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加之,他还要为自己的计划忙碌,不可能整天跟着陆瑛,便命手下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她,如果陆瑛要出门,必须执行最严格的保护措施。
这天是东市大集,几个儿时的玩伴,来从善坊约陆瑛一起去逛街。陆瑛这几天就没离开过从善坊,早在憋坏了,自是欣然同意。出门前,她在东厢房外跟陆云打了声招呼。
陆云正在翻看面前厚厚一摞账册,听姐姐说要出门,自然又是一阵叮嘱。
“知道了,早去早回,不去人少的地方……”陆瑛满不在乎的嘟囔一声。“小小年纪,比爷爷还啰嗦。”说完,朝陆云抗议的吐下小舌头,便和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的出门去了。
陆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翻看手中账册。等他看完一本搁在一旁,便见那蓝色的封皮上,写着‘工部初始九年丁卯开支册’,那竟然是保存在户部档案库中的工部开支记录!
这自然属于国家机密,就是陆信也没资格看到,如今却厚厚一摞,搁在陆云的面前。
这账册自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陆云这几天夜里出门的收获。他用三天时间,摸清了户部档案库的地形和守卫状况。因为是积年的档案,并非什么值钱的东西,档案库的守备相当松懈,陆云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进去,找到了工部过去一年的开支记录,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出来。
想给皇帝和夏侯阀添火,说起来简单。只要把夏侯阀麾下某人的屁股,正正好好放到皇帝面前,就不信初始帝能忍住不伸脚去踹!
但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首先,选择要对付的目标必须地位够高、用处够大,才能真正戳到夏侯阀的痛处!而且必须要有充分的证据、足够的理由,才能让初始帝下定决心,动一动夏侯阀的人!
陆云选择的目标,便是现任工部尚书高广宁,在他黑册上排名二十七位的家伙!
高广宁出身寒族,昔年在官场苦熬二十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议郎。乾明皇帝登极后,他揣摩皇帝锐意改革的心思,以一篇《平土均田强国论》,得到了乾明皇帝的青睐,一年之内连升六级,升任四品给事黄门侍郎,掌机密文件,备皇帝顾问,辅佐乾明帝进行集权改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深受皇恩、荣宠备至的家伙,却在报恩寺之变中背叛了乾明皇帝,假传圣旨调走了报恩寺外的守卫军队,给叛军制造了长驱直入,包围皇帝的机会!
初始帝登极后,乾明帝所提拔的寒族官员纷纷落马,高广宁却仗着造反有功,投入夏侯阀的怀抱,继续平步青云,六年前便升任工部尚书,掌管天下一切营造工程事宜!过去三年,大玄朝的头号工程——治黄筑堤,便是在他的主持下完工的!
然而堤坝修成不到一年,就在今年的汛期一溃千里,滔天的洪水淹没了黄河中下游七八个州,受灾人口达数百万!
然而诡异的是,居然至今没人上书弹劾高广宁,就好像所有人都认为,新修的堤坝溃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老天爷的错……
陆云偏要查一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责任!
不过想从繁冗无比的账册中,找出蛛丝马迹,可不是件容易事。陆云看了一上午账册,也没有理出多少头绪,正准备出去走一走,陪老爷子说说话再回来继续。突然,他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公子不好了,小姐被人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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