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蓦地睁开眼,点泪尚沾于长睫,一张脸也湿漉漉的,倒别有几分梨花带雨之态。
“你说什么,”
她脱口问了一句。
听到她爹,她才算是肯用正眼瞧下自己了——反正刚才他破天荒第一次那么卖力地讨好一个女人,看起来,全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就是了。
皇帝心里有点受伤了,当然,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板着脸道,“朕是说,你爹要回了,”
他说完,留意她神色。见她起先怔住,随即,神色里迅速涌出欢喜之意,心里一松,正等着她破涕时,不想她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也陡然拔高了。
“我前次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不要再动我爹了,你怎么真的他强行捋了?你生病,你自己也说过,穿过黒古山九死一生,路上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她一时情急,从床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
皇帝心里愈发不痛快了,深吸口气,努力做出平和的样子,这才道:“朕什么时候对你说让他走黒古山这条道了?”
嘉容一怔,“不走这里,还能走哪里?”
“你爹此刻应该正在西逻境内了。倘若路上顺利,等你随朕抵京,说不定他已经到了!”他哼了声,“为了把你爹弄回来,朕可是下了血本!你知道西逻那个被俘的王子值多少钱?现在用他换了条借过的道!”
他后头没再说下去,只言下之意,就是瞧,朕对你有多好,你还不感激涕零!
嘉容起先惊诧万分,等明白他的话后,怔住了。
她从前对他提自己的父亲,只不过是抵推他的权宜之法而已,根本就没想过会成真。父亲远在剑南道的武城,大周与大燕兵戈相对,中间隔了难以逾越的大江深山。父亲的身边,虽无什么严密护卫,但料想,这个人他有再大本事,此事也是难如登天。
万万也没想到,他竟真的把人给掳来了。
她心里顿时乱成一团。
既然自己无望去往剑南道了,父亲倘若能好好地过来,父女得以相见,本自是件好事。只是,以他的性格,她无法想象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到时会成怎样一番光景。
或许对于父亲来说,留在剑南道,哪怕最后死在那里,也强过似这般被强行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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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等了片刻,不但没等到预想中的她的反应,反见她娥眉微蹙,忍下心中愈发翻腾出来的不快,伸手扳过她肩,强迫她对着自己,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嘉容扶了下额,眼睛依旧不看他,只道:“我晓得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去吧。”说罢去推他握自己肩的手。
皇帝见手又被她推开,方才聚集出来的不满一下爆发了出来,脸色一下转沉,四个手指张到了她鼻子前,瞪着她道:“你知道自朕过来,你赶了朕几遍吗?连上这次,四遍了!”
嘉容抬眼:“那我再说一次凑五遍,”她把他曲着的那个大拇指也扳开,“我不想你留这里,我心里烦,看见你更烦,你快去!”
皇帝一口气闷在胸口透不出来,怒气冲冲从榻上跳了下来,甩手便往门口大步而去,脚上靴履在楼板上踏出愈发沉重的步声,簌簌震动不停。行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转身时,神色已经坦然,大喇喇走回到床榻边,随意甩去自己脚上的靴,咚咚两下落地声后,床榻咯吱一沉,他已经摊手摊脚地仰躺了下去,见嘉容一脸不满的样子,抬起两腿把还坐着的她前后夹住,往边上顺势一压,嘉容便似个布娃娃般地被他两腿压躺了下去。他一只脚挂在她胸口,一股异味立刻朝她冲鼻而来——原是皇帝那只脚所散出的熏人味道。
今日才刚长途跋涉出湿热莽林,到了前头这兵寨把她安顿好,一口气还没喘过来,他便又去了江边巡视,再是接见杨宗宪等人,继而出席宴会,人跟个转不停的陀螺般的,直到了这会儿,一得空,立刻便到了她这里,自然还没来得及做沐浴净身的事,脚上带点叫人闻了不那么愉快的味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嘉容不敢碰他那脚板,只奋力搬他腿,他那腿却始终牢牢架在她胸口,嘉容终于被熏得受不了了,知道这个人的恶劣本性,自己力气不敌,再怎么抵抗也是徒劳,忙停了推他,改为死死捂住自己口鼻,极力扭脸,避开他脚的方向,皱眉嚷道:“你不是去了吗?干嘛又回来?”
皇帝正色道:“朕是皇帝,想走就走,想留想留,岂能被你一个小妇人左右?”
嘉容虽死死捂住口鼻,还是挡不住那股熏人的味儿,哪里还有心情和他论道这个,慌忙道:“你快去洗脚!你的臭脚,要熏死人了!”
皇帝脸色一沉:“什么臭脚?这是龙足!你不是赶我吗?朕不但不走,还不想洗脚了。为了你,入了这林子一个多月,天天一身臭汗,还没好生睡过一个觉……”
他伸了个懒腰,“这会儿躺这床上,才可叫舒服!嘉容啊,”他望着她,笑眯眯道,“以前朕忙着东奔西走打仗时,哪有闲工夫天天洗什么脚?半月不洗都是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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