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呢,我是政治家,在以‘天下为公’心态施政时,当然会犯错,当然会损害一些人利益,不过政治家施政过程中所犯下的过失是被豁免的。于是就不重要了,我注定因满身错误背负骂名,但我永远无罪,永远是被记录在案的大宋宰臣,你懂了吗赵鼎?”
“好像……有点清晰起来了。”赵鼎这次不是装蒜,是认真的模样。
高方平微微一笑:“说说看你懂什么了?”
赵鼎道:“以往你总是践踏规矩和律法,从司法角度我总感觉和你合不来,看不下去。但明府说的‘承认有错,但无罪,因政治家以公心施政过程中所犯的错误被豁免’。这是经典之语,不但暗和了我大宋往前规矩,也是一种司法上的深入理解和探讨。我觉得有些道理,既然没看出您的明显私心,也就是说您所犯的过错被合法赦免了,那么这样一想,就容易让人接受您了。现在下官终于懂了,为啥您总说会背负骂名,却仍旧会记录在荣耀簿上。在当时,我觉得你这话逻辑不通,自古以来祸国殃民的奸臣才会背负骂名。但现在我懂了,因为你有错但无罪,既然无罪,您的功绩就该被大宋认可。但同时有错的人就该骂。于是还是李清照水平最高,最懂您,这便是她说的‘矛盾’。”
高方平一阵头疼:“妈的我险些被你绕晕。你的确懂了,但你仍旧在以诉棍方式来理解、来圆这个逻辑,我也是醉了。好在不论是走哪种方式,你总是懂了。虽然你以诉棍的路线来理解这让我很不爽,但赵鼎就是赵鼎,你不是时静杰不是时文彬,我无法用他们的标准来要求你。”
赵鼎摊手道:“所以呢,我闲置的快发霉了,有我清廉的官员真不多,可我这样的人老受到你迫害打压,这很不好。你到底要不要把我放出来做事,郑居中都能进成都,难道我赵鼎不能,成都虽然不好可总比闲置在家里好,让我出来吧,别在坑我,您已经压制了我三四年,还嫌不够吗?”
高方平这才点头道:“成都你就不要去了。我的规矩是信任的人放外面,诡异的带走。既然看起来你脑子的坑填平了,你就在京师任职吧。是的最终你做到了,开封府是你的了。希望这不是一个错误决定,你会让我的决定成为错误吗?”
赵鼎一阵狂喜,若能出任执掌开封府,真的就大圆满了。好在虽然步步心惊,几经波折,最终大魔王还是念旧情的。
“这么来说您信任我?”赵鼎问道。
“我一直都信任你,只是不太喜欢你的方式,此点无法调和,就像你不喜欢我的方式一样。”高方平道,“现在既然我要走了,看不见心不烦。为了让你这个清廉公正的人出来做事,我把林摅越王偲等许多人都得罪了。”
赵鼎不以为然的道:“你放林摅出来做完事,又整倒他,分明是你过河拆桥行为,也是为了我了?这噱头下官可背不住,勿要乱说,这不关我赵鼎的事。”
高方平道:“真是为了你。显然你比林摅更适合开封府,但你是小诉棍,那个时期你根本无能力处理开封府事。总要有人做脏活,总要有人来牺牲,林摅就是这个人。他打江山,公正的你来守江山,简不简单。那个时候若把你放上来,你就废了。你真以为东南系安好心抬举你?你赵鼎铁定因路线问题被道士拖下水,成为我大魔王的拦路虎,进而被我打倒在地,一但把我得罪真了,你永远起不来,除非我死了。懂了吗?”
赵鼎看他这么认真,也是一阵惊恐,大魔王真的太坏了。他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些地方。现在我赵鼎虽然得到了开封府,却总感觉太过亏待林摅了,心理有些不安。
高方平离开书房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亏待林摅的问题别多想,想下去是个死结。如果我做你这心思,宋夏之战就打不赢。好歹林摅还有官做,但提前牺牲在宋夏战场上的那些烈士,能否让你赵大人有同样的不安心思呢?他们享受不到、也无法看到大宋现在的黎明。所以你不要整天和老子扯什么‘公平’,因为若要公平,一个都不上前线,全部一起被蛮子日翻在地最公平了,有木有?陶节夫的半生、包括儿子,奉献在了宋夏之战,末了他坐在轮椅上傻傻的说‘察哥怎么还没死’,是我让察哥活下来的。其后我的行为进一步让他脑损伤,他家人现在都在怪我。所以这对老陶公平吗,对我又公平吗?老子和陶节夫尚且要不到公平,所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公平只是个传说,它看似一直有,却从未出现过。彪悍的人生不需要公平,你要谨记此点。”
赵鼎楞了楞,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离开了书房,说不上惊为天人,却是比之前、觉得大魔王顺眼了一些。
但仔细一想又不对,总体上他太没节操了,别人不知道他我赵鼎还不知道他的事吗,哎,果然是个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