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守御之事的兵曹,地位在执掌狱讼等事的州院之下。
不过,唐邓二州并置南阳府,征募乡兵寨勇,常编府军扩充一万五千余众,兵马都监司及兵曹的地位则彻底突显出来;紧挨着府衙的兵马都监司衙署占地也扩大了好几倍。
宁慈总|理府政,特别是大大小小的狱讼,占据他大部分精力,他平时都在府衙坐镇,很少到兵马都监司来,日常军务皆由程伦英统领诸多军吏署理。
除开程伦英外,南阳府军另设二名厢军都指挥使、六名厢军都虞侯于各大驻营统领将卒、主持日常操练及城池戍守之事。
因为无需承担繁重、凶险的守御、作战任务,程伦英以这些人手,还是勉强将南阳府军诸多军务安排得妥妥当当,不需要宁慈操心太多。
次日天未亮,宁慈就带着几名幕职,早早走进兵马都监司。
程伦英兵曹参军事兼领兵马都监司提举军务,乃朝廷所授官职,宁慈没有权力直接将他踢到一旁。
不过,宁慈作为南阳知府兼领兵马都监,诸厢军都指挥使、都虞侯皆是他举荐提拔上来的武将,他亲自到兵马都监司坐镇,接手诸多军务的署理,也没有谁敢说与制不合。
南阳府衙的口风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紧。
楚山行营长史史轸昨日抵临泌阳,与宁慈见面不散之事,跟长了脚似的,早就传入曹司诸军吏、诸将耳中。
结合之前汝南郡公府暗中散播的消息,稍稍敏感一些的人都意识到风波将起。
曹司所属军将武吏,多为地方士绅乡豪出身,没有谁不深深忌惮楚山,都清楚徐怀执掌楚山以来,对淮源、信阳等地的大姓宗族打压是何等严厉。
然而忌惮、排斥是一回事,然而此时却也没有谁敢否楚山的根深蒂固,没有谁敢认为楚山真要揪住南阳府拖延出兵这事大作文章,宁慈就一定能安然脱身。
宁慈一早到兵马都监司,召集军吏武将梳理兵政,衙堂之上气氛也是压抑之极,除开分内之事,谁都不愿意多嘴说些什么。
程伦英却是在日上梢头之后,才与孔周、刘武恭及几名随从到兵马都监司衙署来,看到宁慈坐于衙堂之上,却也没有分毫意外。
坐于左首|长案之后,程伦英看了一眼堂下诸多军吏武将以及宁慈身边几名幕职,淡然说道:“府君可使众人退下,与伦英说几句体己话?”
宁慈手执卷宗,脸色阴晴不定的盯住程伦英看了片晌,才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南阳府受制于汝南公,拖延一年之前未出兵轮戍汝蔡二地,这事真要闹大了,却不会有谁觉得南阳府衙是无辜的——想必府君心里很清楚这点,”程伦英坐于长案之后,一字一顿的说道,“然而靖胜侯公忠体国,一切以抵御胡虏为念,因而此事要如何解决,便看府君心系所念是否为抵御胡虏,或另有他想?”
宁慈脸色阴沉得将要拧出水来,良久方说道:“不知当何作为,才算得上心系御虏?”
对宁慈的妥协、退让,程伦英毫无意外。
郑怀忠父子率神武军增援淮南,荆襄以北的守御,只能依赖于楚山军——徐怀倘若此时铁心揪住南阳府拖延出兵大作文章,并且将矛头直接指向宁慈,宁慈真敢赌上一赌,周鹤、高纯年、顾蕃等人一定会力保他平安脱身?
见宁慈愿意妥协,程伦英便将昨夜与史轸所议诸策说出:
“……靖胜侯言,淮南一战,即便能胜,也将是惨胜,或许只能勉强将赤扈东路军主力逐出淮南。接下来两三年内,敌我双方围绕秦岭、淮河一线作战,依旧是南北争衡的关键。而楚山想要拱卫好荆襄大地,守住秦岭与淮河衔接位置上的伏牛山、桐柏山一线,也势必承受更大的军事压力,甚至有可能从汝州、襄城以及信阳三个方向遭受到敌军的强攻。也因此,楚山必须在今年入冬之前,进一步巩固伏牛山-桐柏山防线,然而诸事离不开南阳府的支持与配合。就防御事,靖胜侯已上书朝中,但倘若南阳府众人一并上书献策,事情应该能顺利推进……”
“就这些?”宁慈颇为意外的问道。
楚山所开出的价码,并没有超乎他的想象,而从他及南阳府自身的利益考虑,谁又不巴望着徐怀能率楚山军能稳稳守住伏牛山-桐柏山一线?
“靖胜侯以抵御胡虏为念,府君以为靖胜侯还会要求什么?”程伦英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