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身为一家之中,府上一大早又发生这等要命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出面解决的。
五十来岁的男人,并不显老,气质瞧起来儒雅,但放出来的话恰而相反,当家之主的气派不言而喻。他在站在那,就像一座山压了下来,奴才们自是大气也不敢喘。
“我知道,那个在府上兴风作浪的人就在你们中间,就是你们其中有一个……”他伸着长臂,指着在场的人,目光一一扫过大家的脸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他都不放过。
活到五十多岁,又做过当朝的太傅,膝下还养育出两个优秀的儿子,一朝之间,废过君王,扶过幼主,身为父亲的他,当然也并非浪得虚名。
古音同她的婢女一块走了过来,远远的听见这话,目光微动。
“不论是谁在府上兴风作浪,一旦让我查出来,绝不轻饶。”
“如果有人发现这府上混进了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发现昨晚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这边,都可以禀报,但凡禀报者,一律有赏,若事情属实,必有重赏,若有人隐瞒不报,一律严惩。”
太傅大人这话一出,奴才们可慌了神,也是各怀心思,一个个努力使劲的去想。
由于天冷了,到了晚上,闲来无事大家都会回去歇着的。
各房侍候的奴婢,无事也不会到厨房这边块地来的。
“太傅大人,奴婢昨晚有看见萧公子往厨房这边来,只是萧公子是三爷的人,奴婢没有多想。”顾今笙院子里新来的那位扫地的丫头银环上前一步,指证了萧凌。
顾今笙院子里的另一个新来的奴婢青莲也忙跟着一块作证:“对对对,奴婢可以作证,昨天晚上奴婢与银环忙得晚一些,出了一身的汗,原想着洗个澡,就拿了桶准备去打些水,但天冷了,奴婢又怕冷,所以奴婢就又折回来了,但过去的时候有看到萧公子也往厨房这边来了。”
“……”这萧公子可是三爷身边的红人,他的妻子更是太傅夫人身边的红人,两个奴婢倒是胆大,竟然敢揭露这人。
萧凌面色青白了一分。
太傅大人扫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苏长离,这是他的人,怎么会有奴婢指证了他的人?
苏长离瞧了一眼萧凌,问他:“萧凌,你去厨房做什么?”
萧凌迎着苏长离投来的目光,他目无波澜,好似仅仅在询问他一件事情盘。
萧凌袖下的拳头握紧了一些,他从未想过要背叛三爷,但不知不觉,事情就这样子了。
望向也投来目光看她的古音,那是他的妻子,她望着他,目光充满了温柔,还有一丝的急切。
猛然,萧凌跨前两步,屈膝跪了下来:“三爷,是属下办事不当,没有查清楚阿音的身世,才会给府上带来这么大的伤害,阿音现在已经是属下的妻,她犯错,属下也有责任,原代阿音承担一切后果,求三爷对阿音从轻发落。”话落,他剑出鞘,竟是毫不犹豫的要朝自己身上刺下去。
啪……
随着他剑起之时,三爷一脚踹飞了他手中的剑。
古音身体微微发抖,是气也是怒。
萧凌,他究竟在说什么?
她有没有先问过她?她竟然就这样把她拖下水了?
猛然,她快步走到萧凌面前,一把抓住他胸衣的衣襟又惊又怒的质问:“萧凌,你在胡说什么?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怎么敢,把这件事情推到她身上来,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会打乱她一切的计划?
萧凌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阿音,昨天晚上看你出现在这井边,我就怀疑了,你是我的妻,我不能看你一步步错下去。”
“啪……”古音是怒气,直接甩了他一个耳光,她不可置信的站直了身,他这个蠢货,怎么敢把这事推到她身上来。
昨天晚上,她的确想在井里下药,但他及时出现了,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做。
这一切,根本不是她做的。
萧凌被她甩了一个耳光,微微一怔。
她的丈夫亲自来指证她,这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以为他爱她爱得不顾一切,谁知根本不是这样子。
爱她,怎么能置她于死地。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大概没有人相信这一切竟是与他们有关吧。
苏长离这时挥了手,苏平小声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去。”
府里的奴才慌忙退下。
苏长离道:“萧凌,在你和我说要与古音小姐成亲之时,我便派人再一次去了古家庄,查看古小姐父亲的遗体。”
古音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他派人去了古家庄,掘开了她父亲的坟墓?
她父亲已死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派人去验尸……去惊动他父亲的坟墓。
苏长离说:“他全身的骨骼没有一处完好。”根本就没有病死一说,他是被刺破了心脏而死。当年,是他亲自下了令,把那个人抓回来,用了刑,所以,他知道,那个人的死后的身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心脏的位置,还有着剑伤。
古音看着他,他的声音真悦耳,但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寒意,如同他凉凉的凤眸一样,他其实是个无情人,惟一的那么一丁点的感情,也只给了一个人。
“你,就是当年青龙二当家的女儿。为了保全妻儿安全,你的父亲一边做着杀人的买卖,一边带着妻儿隐姓埋名在古家庄。”若非如此,他的妻儿也早就死无数次了。
“古小姐,是不是这样子?”
古音望着他,忽然冷笑,道:“你承认了,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是我。”
梅风道:“不,是我亲手杀了他,当年,他与人做了一桩买卖,来取咱们还不曾是阁老夫人的顾小姐性命。他本是个杀手,他杀人,自然也会有被杀的一天。”
“呵呵呵……”古音笑,一边笑一边慢慢瘫坐在了地上。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她费尽了心机,一步步走进太傅府,她原本可以报仇的,但大仇还未得报,就让萧凌给破坏了。
笑过,她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就杀了我吧。”
苏长离没杀她,只是说:“萧凌,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是,谢三爷不杀之恩。”萧凌叩了头,起身,要带古音离开。
“慢着。”顾今笙唤了一声,道:“我几句话,我想问一问你。”
古音看着她:“正好,我也有话想要问你。”又说:“你先问吧。”
“当年,我和嫂子一同落下山的那一次,是你推的我吗?”
古音看着她,默了一会:“对,你是苏大人的未婚妻,如果杀了你会令他痛苦,我当然会这么做。”
“你约我一起游玩,我被人绑架,也是你派人做的吧。”
“是我,我本想着引苏大人过来,让人杀了他的,如果那一次,苏大人真的死了,我不会伸手害你的,哪知大当家做了一辈子的杀人买卖,竟是惧怕苏大人。”若非他带路找了过来,顾今笙不会这么轻易被救走。
“我嫂子后来又遇害,被推下山,也是你做的吧。”
“对。”都是她,全都是她,那又如何呢?她目光一片冰冷。
她承认,她都承认。
“我嫂子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伸手害她?”
古音望着她,冷冷的道:“只有她死了,都统大人才会正眼看我……如果都统大人和我成亲,我是不会伸手加害你的。”
顾今笙冷笑,再次问:“我父亲的死,也是你干的。”
古音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定睛看着她,过了一会,才道:“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的,反正在你心里我也已经是十恶不赦了,你何不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这事,她没有承认。
她当然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了。
“你问完了,该我问你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怀疑了我?”她可一直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来与她培养这份感情,竟轻易就被怀疑了。
顾今笙看着她,慢慢的说:“从你答应愿意与我哥为妾起,我就在想,阿音和一般的女子也没什么不一样,也是宁为高门妾,不为寒门妻。”
古音不可置否的笑,就因为这个,就怀疑她?
“如果你肯好好的和萧凌过一生,我可能不会去追查什么。”毕竟,她也认真待过她,这位好友,偏偏她不肯安分。
“一进太傅府,手里一抓了点权力,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想要把院里的奴才都换了,换成自己的人,以便日后可以控制住整个太傅府么,便制造了这么一出瘟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觉得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其实,早在我第一次被绑架,三爷就怀疑你了,萧凌也暗中调查过你多次,你也应该都知道吧。”
古音默默的看着她,她以为万无一失的。
“是的,我都知道。”她忽然有些无力,感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预谋了这么久,还是什么也没有达成。
“你走吧。”顾今笙转过身不再看她,曾经的好友,现在都变得好像不曾认识过一样。以后,也不会再认识了。
古音站着没动,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说罢这话,她转了身,准备走了。
既然有人愿意放她,她当然不会留下。
“等等。”太傅夫人又忽然叫住她,她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算她活到这一把年纪,往年也与府里的妾们为了个男人斗来斗去的,可从未有过如此狠戾残忍的手段,比起这音姑的手段,自己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瘟疫也是你引进府里的?”太傅夫人质问这事,她真不敢相信,她一个柔弱的女人,竟能干出这等事来。
古音望她一眼,表情带了许些的冷意:“夫人,是我,让您失望了。”
“为了报你一个人的仇,你不惜害死那么多的人?”
“是。”那些奴才不死,她如何更快的把新人引进府里来,她本来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安插些自己的人入府的,但这一切,都毁在了萧凌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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