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花荣,也是百忙中抽空,为这其实还不到十五岁的少年郎,守灵数夜。
同时,整座北川城,家家户户,主动挂出白布,送别铮铮少年郎。
李般若,纳兰观音守在宁尘身边,形影相随。
前后数日,宁尘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守在灵前,像是一块石雕,任由风吹雨过,纹丝不动。
但,谁都知道。
真正悲伤到彻骨的,并非宁尘。
而是那个,注定从今往后,要一个人学着慢慢长大的可怜少女,余欣。
因为情绪不稳定,李般若这几天一直关注着余欣,生怕这姑娘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可守了几天,余欣除了一句话不说,就是双目空洞得盯着自己哥哥的遗像。
偶尔还会痴痴呆呆的露出一缕罕见得笑容。
最终,笑容被络绎不绝的晶莹泪水,逐次覆盖。
第七日,出棺。
少女亲自捧着哥哥的遗像,走在最前面。
整队私军,沉默送行。
中途,少女看了眼并肩而行的宁尘,终于说了数日来的第一句话,“小时候,娘亲跟我讲过,说哥哥出生的时候,有云游的道士正好路过,于是算了一卦。”
“那道士测出哥哥八字福薄,注定命苦。”
顿了顿,少女泪眼婆娑,继续道,“最后,娘亲听从道士的意见,给哥哥取名为余生。”
余生,余生。
这往后活着的每一天,兴许就是人生的最后一天。
“所以哥哥从小就对我很好……他其实很怕自己哪天没了,扔我一个人在世上挨饿受苦。”
余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茫然无措。
她那臭哥哥,总是埋怨自己脚太大,一点都没姑娘相,可每次说完,隔两天又细心认真的替自己擦干净鞋上的尘土。
生怕出门玩耍的时候,被人念叨着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鞋子脏了,都没人擦一擦。
父母双亡,长兄为父,又为母。
一辈子,活得那么短暂,却还要那么苦。
“哥哥。”
余欣沉默的低下头,又沉沉的唤了一句。
宁尘揉揉余欣的小脑袋,沙哑着嗓子询问,“知道哥哥为什么每次都冲你吼吗?”
“我其实知道的。”
余欣抽泣道,“哥哥怕我太依赖他,会养成没有主见的性格,这样往后嫁人了,会挨欺负的。”
“可我就是要赖着他。”
余欣一抹眼珠子,倔强道,“反正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我。”
少女刚刚扬起的骄傲脸庞,立即被近前刺眼的遗像深深戳伤,低下头,满脸悲伤,“以后,再也没有哥哥保护我了……”
宁尘站在余下旁边,无话可说。
曾经,相依为命两个人。
到最后,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死去,阴阳相隔。
“从今往后,换我宁河图保护你。”宁尘拉起余欣的小手,郑重说道。
无关深|情,无关托孤,他只是想,让那个嘴巴油滑的臭小子,在下面睡得踏实点,免得死后还要惦记着妹妹,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