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铁狼谷的杀伐声,开始逐步放低。
烽火狼烟,枯骨燃烧。
昔年,作为纳兰王族据守关内十九城的险要之地,前前后后经过,两方近十万人的下场,彻底被打成一团废墟。
尤其是后续重骑军的凶猛反扑,一匹匹重马几乎将整片土壤踏平,不远处的数座山头,更是成块击穿,决裂为两半。
一条绵长的血色河流,沿着松软的土壤,缓缓流动。
陈庆之骑行那匹伤痕累累的战马,望着悲凉,死寂的战场,忽然感觉心口发堵,抬起脑袋,隔着头盔下的双目,静静得凝视着那轮明日,攀上山巅。
天亮了。
人也死干净了。
八千重骑,阵亡一半。
一万大漠玄甲,全军覆没。
惨不忍睹。
“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来没损失到如此惨重。”
陈庆之扬起手中紧握的银枪,满目悲愤道,“纳兰王族不灭,有愧战死的同袍!”
纳兰王族不灭。
愧对战死同袍。
铁狼谷,再次响起阵阵如潮水般的呼啸呐喊,一道道,络绎不绝。
同在一片战场的金兀术,双目瞪大,额头发僵,身体更是生冷到彻骨。
八万纳兰王军,被屠得七七八八。
这,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虎狼之师?
从六千骑兵横空出世的刹那,战局彻底被扭转,看似人多如蝗虫的纳兰王军,根本拦不住重骑军,轻骑兵的联合夹击。
再加上那一万步甲,成功拖死麾王军。
各种因素叠加,最后,纳兰兴师动众,拿出大半家底汇聚而成的王族私军,基本上在铁狼谷一战,赔得干干净净。
“轰!”
一脸尘土的金兀术,两腿发软。
转过脑袋,望着背后,仅有近万的伤残老卒,突然感觉,这个春天,比年前的隆冬,还要冰冷刺骨。
年少有志,擅长纸上谈兵。
不到十五岁,军|事才能便是初露峥嵘,号称纳兰王城最惊才艳绝的后起之秀。
最终,被纳兰博天相中,成为八千岁众多门生中最年轻的一位。
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长达六年的韬光养晦,金兀术多么想在北方这片万里疆域,打下赫赫战功,成为不世名将之一。
七天之前,他拿到了机会。
七天之后,八万私军下场作战,本以为,他金兀术能一战成功吞并重骑军,大漠玄甲这两支骁勇之师。
自此,一飞冲天,为万人所敬仰。
如今,梦想破碎了。
“这不是扬名地,这是埋骨山啊……”金兀术两手托举,捂着脑袋,一声长啸,满脸的不甘心和不服气。
不远处。
陈庆之率领尚且还能再打一轮的轻骑兵,严阵以待。
左边,则是磨刀霍霍,士气高涨的燕云铁蹄。
五千烈焰雄心的骁勇之师,对阵金兀术残余的一万伤残老卒。
最后的割据战,打完之后,铁狼谷一役算是彻底结束。
“扬刀。”
陈庆之重重得淬了一口带着些微血迹的唾沫,他的瞳孔,散发出骇人的光束,那种眼神,就像是饥肠辘辘数天,终于逮到了一头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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