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比我还高的大胡子,挥动如锤的拳头一记侧勾拳便砸向巴克的耳根。巴克还没有动手,我就觉得头顶上一阵风动,Redback酝酿了好久的倒槌腿终于派上用场了。别看她个子和这个大汉差了十厘米,但这小妮子的弹跳力很惊人,她蹦起来半米高,左腿如鞭抡圆了,由上至下蹬在大汉的鼻梁上,藏了钢板的军靴后跟加上离心力,如同铁锤一样砸向那向前冲的大胡子。在血花飞溅中,所有人都刹住了身子,看着200多斤的大汉飞出一米多远,重重地摔在桌椅中,将地板砸得直颤。
“踢不死你丫小样的!”Redback从我这里学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狠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踢不死小丫挺的!”我纠正她的错误,Redback是个很谦恭的学生,马上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嚣张极了。
几个大汉起初是被Redback这个纤细的小女人有这么大的力量给惊到了,等到她第二次叫嚣的时候,他们已经都恢复过来了,纷纷叫嚷着冲了上来。远处靠近那桌主人的保镖已经排成人墙将几位年轻人挡在我们视线外,手插进了西装中,看样子身上都带着家伙。
“别浪费时间!”队长不耐烦地低声下了命令。
队长声音还没落,我和巴克、扳机便将冲上来的保镖撂倒在地。触手的肉感告诉我们,这些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武者,虽然健身也能将肌肉练起来,但和军事训练逼出来的体质是不同的。最大的区别是抗击打能力的不同,这些人身上传来的如同岩石般的坚硬质感是千锤百炼才锻造出来的,如果是普通人根本打不动他们,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我们这些连岩石都能砸碎的破坏者。
看着满地的呻吟者,队长很满意地拍拍我们的肩头,笑着欲跨过失败者走向我们的座位。刚一抬脚,我便看到两道寒光从那排保镖身后飞来,我来不及细想便拔出手枪本能地向着银光开了两枪。
“当!当!”两声细响,两把细长的军用飞刀被我击歪了准头,扎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板上,蓝汪汪的锋刃上冒着热气的缺口散出淡淡的腥味。
刀身煨了毒!我皱了皱眉头。使用这种锋刃超长、质量轻飘的飞刀本来就很考验投手的功力,再煨上毒就更加大了投掷难度,什么人喜欢使用如此狠毒的暗器?想到这里,我不禁向刀子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的是一双隐在高高人墙后的细长眯眯眼,半闭的单眼皮中闪动着慑人的冷光。由于被前面身体壮硕的保镖阻挡,他的脸我看不清楚,不过从肤色可以看出应该是个黄种人。
由于我拔了枪,原本就早有戒备的保镖们也纷纷拔出了家伙。清一色的MP5K短冲,人手一支。看看我们大家手里的小手枪,即使我们每人有两把也被他们从火力上压制住了。我这个恨呀,今天出门怎么没多带点儿武器?就算装上两颗手雷也好呀。
“放下枪!”
“×你妈!你们先放下枪!”
“放下枪!你们没有赢的希望!”
“有本事开枪呀!”
“……我数三声……”两帮人端着枪伸长脖子对叫起来。不同的是,我们一边叫一边向可以躲藏的掩体靠近。这群保镖因为有职责在身,只有看着我们藏好却不能挪动分毫。等我按着Honey的脑袋躲到最近的柱子后面后,我刚开始的沮丧顿时烟消云散。
这群人毕竟只是普通军人或普通特战队,因为他们犯了所有好保镖都不会犯的错误——迟疑!如果换成我们,从第一声枪响我们便会将眼前所有非己方人员打成蜂窝。给敌人喘息的时间便是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两群人隔着几张咖啡桌继续叫嚣着,只是这时候两群人脸上的神色已经掉了个个儿。狼群的大伙儿都开始面带笑容,而那排保镖,个个如同吃了黄连似的欲哭无泪。
“都把枪给我放下!”餐厅老板的声音从楼梯外传来,他和两个超级大胖子,穿着防弹衣,端着百发弹鼓的M4冲了上来,最后面的一个还抱着12发的转轮榴弹发射器。他们一上来便成了火力最强大的一方,我们两边都不敢先动手了。
“别冲动!”由于冲突发生得过快,克莱森·史密斯和查理·本特放下咖啡冲过来时,两帮人马已经亮出了家伙,长短十几条家伙吓得他们两个先躲了起来。等到餐厅老板和他的肥佬军团冲上来后,他们看情况得到了控制,才从桌子下面伸出手叫了起来。
“别开火!”队长伸手压下了我的枪口,因为他看到远处那桌年轻人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们已经得到了远处埋伏的狙击手的确认,只要一接火,用不了两秒钟就可以把整个二层的所有生命送上西天。
“那几个都是中东的王室和贵族。”队长对着无线电讲了两句话便收起枪走了出来。
“哈辛王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看样子,队长和其中一个小个子的中东贵族认识。
“罗杰队长,好久不见!”哈辛王子很恼怒地瞪了一眼仍躺在地上无法起身的保镖,伸手示意其他保镖放下枪后,对着队长笑道。
“致上所有的敬意!抱歉打扰你们的早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你的保镖。”队长表现得很谦恭,我们几个也没办法,只好跟着放下枪对那个年轻人行礼。
“我接受你的道歉!”哈辛王子像所有王室成员一样,具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我讨厌这种不平等的歧视,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作为诚意的表示,你属下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赔偿。你可以把账单寄给我们!”队长毕竟是老狐狸,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既然是误会,那就没关系!”哈辛王子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置。从人墙让出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那个扔飞刀的黄种人。他个子不高,长得很东方化,扁平的五官,低矮的鼻梁,下嘴唇被一道疤痕垂直切开,他站在桌子旁另一个东方人身后。那个男人方脸大眼,四十上下,衣着考究,看样子应该是他的雇主。桌旁其他人都三十岁上下,穿着昂贵的西装,戴着阿拉伯头巾,坐在那里有恃无恐地看着我们。
“他们是谁?”我对中东的了解不多,毕竟和他们的合作比较少。
“人很杂,有沙特的王室,有中东的富商和贵族,但都不是黑道的!”队长压低声音说道。
“有钱人?”我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奇怪极了,这群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聚到这家破旧的小餐厅干什么?这里没有鱼子酱也没有松露,可不是他们喜欢来的地方。
“不管他们,办自己的事要紧。”队长带着大家坐到克莱森·史密斯和查理·本特面前,不再谈论刚才虎头蛇尾的意外冲突。
克莱森和查理很爽快,直接掏出特赦令递了过来。队长示意我接下,当那张签着美国总统大名的薄纸握在手中的时候,我颇有些不以为然。一张薄纸能代表什么?难道没了这张纸我就死定了?不过,既然队长这么看重,少点儿麻烦总比多点儿强。
既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仪式,克莱森和查理给了我们这张纸便走了,我们几个没有吃早饭的人叫了杯咖啡坐下准备愉快地享受一顿。当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的时候,我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一架美国767航班带着巨大的噪音冲进高耸的世贸北楼时,巨大的爆炸声震天动地。所有人都仰着脑袋傻在了那里,当雪花般的纸片夹杂着无数砖石碎片从天而降后,我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飞机在楼上炸响时,餐厅中静极了,这种安静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第二架飞机再一次带着呼啸声一头扎进了世贸南楼。
这是有预谋的袭击!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脑中闪过的唯一的念头便是:还真有比我们胆子大的!
盯着世贸大楼上两个硕大的黑洞,我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恶寒。2001年9月11日,星期二,早上九点五分,我见证了新世纪最大最恐怖的袭击,也是美国本土所遭受的最严重袭击。
街上行人绝望的哭叫声从打开的窗口传来,我看了一眼远处的中东人,他们没有任何惊讶,看着无数浑身着火的人从一百多层的高楼上跳下来,就像看一部引人入胜的灾难电影一样平静。
队长从惊讶中醒来便大叫一声,带着大家冲出了餐厅,想要冲进大楼救人,但出了餐厅的门就发现这种想法是多么天真,纽约宽阔的街道被逃难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无数警车和消防车根本挤不到双子楼跟前,消防员只好步行,像不要命的工蚁一样冲进熊熊燃烧的双子楼。一批批灰头土脸的受害者尖叫着、痛哭着,在消防队员的搀扶下逃了出来。我们冲到百米外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悲剧发生在10:03,在无数消防员冲进大楼,更多的工作人员还没撤出时,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南楼倒塌了。上万吨的楼体碎块以排山倒海之势崩塌而下,将无数来不及逃生的人吞噬在万丈烟尘之中。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后,我们被大地传来的震颤掀倒在地,刚爬起来,百米高的灰尘夹杂着呼啸的石屑便扑面而来。我只来得及掀起衣服盖住Redback和Honey的脑袋,无数细小的碎屑就立即扑打在我们结实的衣料上,我感到背后如同被子弹击中似的剧痛。刺鼻的水泥味呛得我们不停地咳嗽,眼刚睁开一条缝,灰尘便挤了进来,磨得眼珠酸痛流泪。我们几个这时再也没有了英勇救人的念头,纷纷闭着眼慌不择路地想要摸回去。
等过了20多分钟,烟尘稍散后我们才勉强睁开眼望去,原本高耸入云的双子楼,现在只剩下冒着烟的北楼孤零零地竖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看着北楼墙体不断扩大的裂缝,我们知道它也逃脱不了倒塌的命运。我们和无数呆立在街头的人们一样,心中虽然仍有前往救人的冲动,但四肢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走投无路的人像纸玩具一样从高耸入云的北楼跳下。
等到北楼在20分钟后崩塌时,致命的浓烟和粉尘再次四处弥漫,严严实实地遮蔽了曼哈顿的天空。成千上万的人尖叫着从我们身后跑过,这些慌忙逃命的人从头到脚粘满灰白色的粉尘,那样子看上去就像鬼一样。
我们灰头土脸地愣在那里,直到数辆豪华轿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拉着刺耳的警笛停在我们身边,才把我们从失神中唤醒。扭头望去才发现,那群中东贵族在大量黑衣人的保护下平静地钻进了防弹轿车内,在经过我们身旁时,这群人中传来一句低语:“我早就通知过他们,不出预料!还是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