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倏然笑起来,这个问题,无论怎样回答,对她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看着他,眼神纯净澄澈,“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会杀了我吗?”
谷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只是微微讶然,他很快又恢复了神色,长指从她的脸侧滑到颈间,在精致的锁骨间流连一圈,“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语气森然却魅惑。
可一转手,他又猛地扼住了她的脖颈,面色如霜似冰,“但到现在为止,我对你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余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害怕,她缓缓抬手,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一双水眸定定望进他幽深的瞳仁里去。
“倾然,你爱我吗?”她突然问。
谷倾然从鼻腔里送出一声冷笑,可还未说话,便被余笙抢先截住了话头:“我知道,你不爱。”
闻言,谷倾然微微一怔。
她淡淡一笑,即便被他掐得脸色通红,她依然平静地说:“可是我爱你啊。谷倾然,你不知道,我爱你的年头,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第一次听到她这般直白地说“爱”这个字,谷倾然心中感觉异样,仿佛是有无数只手,紧紧缠住了他的心脏,他只感觉呼吸紧张、心跳加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在不断滋长。
余笙缓缓牵起了嘴角,眼底浮起一层流光,“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整个人都是会发光的,我想追逐那种温暖与光亮,所以我一直默默地跟在你身后。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的课桌里上总会出现一瓶热牛奶,那是我放的,我每天早起一个小时,就是为了给你放一瓶热牛奶。我猜你一定不知道吧。你身边有美丽优秀的许小姐,又怎么能看到卑微的我呢?”
她抬眼看他的表情,谷倾然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眼底一片复杂。
他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当年他一直以为这是许时蔓做的,他问她她也没有否认,这种温暖贴心的小事,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工于心计的贱女人做的?
“觉得不可思议是吗?我也觉得是呢。你说,人怎么会这么傻,没理由地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默默喜欢这么多年?”余笙抬手覆上了他扼住自己脖子的大手,掌心温暖。
这双手打过她,掐过她,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贱”,就是没有温柔地抚摸过她,像普通恋人一样,描摹着她细细的眉眼,眼里闪着薄薄的微光。
“谷倾然,我就是这么傻。当初我父亲为你们谷家做珠宝鉴定的时候,带我去了谷家大宅。看到你的第一眼,你主动和我打招呼,我却连头都不敢抬,连回一句你好都不敢。可后来我做了多少大胆的事情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收到的每一封署名小鱼的信,都是我写的,每周一次学校电台里一个叫小鱼的人为你点的歌,也都是我点的,每年的生日礼物我都有偷偷送给你,都是我费尽心思自己做的,我想你一定扔掉了吧。
七年前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那是出事的前几天,一整罐我亲手折的纸星星,一共520颗,每一颗上面都有我写的话,你从来都不知道吧?”
谷倾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盯住她会说话般的一双水眸,里面映着他一张不敢置信的脸,眼神却凉得有些可怕。
当年的小鱼,他一直以为是许时蔓。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鱼”,才让他对许时蔓一直死心塌地。可现在余笙告诉他,她才是那个小鱼,他只觉得荒唐,只觉得心脏被人揪了一把,隐隐泛酸,好像有什么信仰突然崩塌了。
谷倾然渐渐松开了手劲,脸色一片灰败。
余笙盯着他错愕的表情,却瞬间温淡地笑起来,眉眼间开出花来。
“谷倾然,我们离婚吧。”
她已经想通了,对于眼前这个温柔又暴戾的男人,既然她只能得到他的暴戾的话,那就带着他在她印象里仅存的那点温柔,彻底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