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最后终于放弃,顺手捡起一块砖头,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婊子,坏我们好事,既然你放了她,那你就替她去死吧!”
唐言蹊没料到他居然来真的,更没料到他居然还有力气。
可是她现在腿脚完全动不了,呆在原地无异于是坐以待毙。
难道老天爷救她一命就是为了让她再多挨一板砖?
唐言蹊实在想笑,现在却不是什么笑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跌跌撞撞地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她皱眉,“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
“你别他妈废话,就是你这张嘴害了我大哥,如果我手里有把刀,肯定要先割了你这贱人的舌头!”
他语气里的狠戾让唐言蹊眉目一沉,她只能用手挡着头,不一会儿手臂上就被他手中的搬砖砸得全都是血口子了,关节亦是有些错位般的痛楚。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杀,而是虐杀。
不知有多少恨,才要在杀死一个人之间这样折磨她。
一块砖头都被砸得四分五裂了,绑匪看到奄奄一息的她,还是不解恨,低头挑了一块更大的,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臂,露出她的脸和额头,“你看老子今天不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砖头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唐言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却有一股与周围衰败焦糊的气味大相径庭的冷香钻入她的鼻息。
她怔了下,抬起头来,正看到挡在自己面前一道高大英俊的侧影。
只那神情太过冷冽慑人,宛如在不动声色中起了雷霆之怒,漆黑的眼底空无一物,却透出了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劲儿来。
他仿佛没用什么力,就这么声色平平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向里一掰,就清晰的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响,和绑匪歇斯底里的大呼。
砖头从绑匪手中脱落,眼看就要砸到唐言蹊的身上,男人脸色一变,一脚将它踹了出去。
从始至终,陆仰止没说过一个字。
唐言蹊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才出声道:“好了,你别把他的手脚掰断了,万一掉在我眼前多瘆得慌。”
她知道陆仰止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他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为人平和冷淡,实际上发起火来,骨子里那股独属于资本家的狠绝只会比旁人更加浓稠。
那人不就是想杀庄清时么,现在庄大小姐都已经平安无虞地逃出去了,陆仰止还拿他撒什么气。
唐言蹊这么想着,脑子里蓦地闪过另一个念头,她抬起头,“庄清时呢?”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陆仰止终于停了手,身后“雷霆”的人也已经赶到,“陆公子,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理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薄唇翕动,吐出一句话:“不必,就在这,给我活埋了。”
说完,他弯下腰将唐言蹊从一片砂砾和砖瓦中抱了出来。
唐言蹊满脑子都是庄清时的死活,被他的沉默气得更加着急,伸手就攥住了他衬衫,“陆仰止,我在问你话,庄清时死了吗?”
男人这才停了动作,低头看向她。
他刚才也是这样抱着清时上飞机的。
明明那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唐言蹊这个罪魁祸首却好像更加削瘦,瘦到没有重量,骨头都硌手。
“你这么希望她死?”男人提了下唇,漠漠的全是嘲讽。
“恐怕让你失望了。”他抱着她一步步往外走,步履沉稳,“清时活得好好的。”
唐言蹊便不再吭声了。
“把这个地方仔仔细细找一遍,一个活口都不要留。”陆仰止脸色冷淡,不怒而威。
“是。”
雷霆的人敬了个礼,礼毕,大着胆子往他怀里看过去。
那个女人狼狈又苍白,眉眼间却似全无城府和阴霾。
这就是陆三公子执意要进来找的人吗?
若是为了庄大小姐讨公道——其他伤了庄小姐的人就地活埋,而她,那个临阵倒戈投奔绑匪的女人,却被他这样抱在怀中。
……
厉东庭收到测绘的半山腰的炸药分布图时,是墓地爆炸前的事情。
因此他火速赶往半山腰处理,将山上的事情交给了旁人。
经过几名精锐佣兵的努力,95 %以上的炸药及时消除了危险。
可惜还有那5 %,由于地形的崎岖和时间的紧迫,太难处理,因此厉大少当机立断下令封山,准备待所有人撤离后主动引爆。
却不想,山上的爆炸导致了山体的小面积坍塌,地点正好在这里的正上方,坍塌过后的山体隐隐有滑坡的趋势。
厉东庭眉目沉峻,做了决定,“没办法了,先撤退。”
他撤到山脚的时候刚好看到救援直升机载着昏迷的庄清时落地,黑眸四下一扫,冷声问:“仰止呢?”
“陆公子和剩下的人在墓园里,说送完庄小姐再上去接他。”
恰在此时,山上的石头、草木轰然下落,越滚越多,撞击和摩擦毫无疑问地引燃了剩下的火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相继响起,整座山都被晃得摇摇欲坠。
厉东庭死死蹙起了眉,眸光紧盯着山顶,低声咒骂了一句:“糟了。”
唐言蹊被陆仰止抱着往外走,她知道应该避嫌,私心里也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多做接触,可是现下她两条腿都失去了知觉,哪怕是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她也走不了。
索性闭上嘴也不矫情了,就由他这样抱吧。
一开始他的步伐还算是平稳,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一脚陷了下去,他整个人险些跪在地上。
唐言蹊大惊失色,却听他隐忍而紧绷的嗓音,“抓紧我。”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看到周围的地面都在晃?
陆仰止脸色难看,“不想死就抓紧我。”
“地震吗?”唐言蹊看到他俊朗的额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来,想是刚才这一下伤了筋骨。
而且……
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医院里吗?唐言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刚做完检查,医生同意他出院了吗?
唐言蹊紧拧着月眉,还是依言抓住了他的衣衫,四周的草木越来越不稳固,连他身后那群特种部队出身的人行走起来都颇为吃力。
“陆公子,前面就是我们临时搭制的吊桥,但现在山体坍塌得厉害,不适合走这条路,万一桥身断了,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您还……”抱着另一个人,两个人的重量对于此刻的吊桥来说就更是吃力了。
仿佛知道他后半句要说什么,陆仰止一个云淡风轻却暗藏冷厉的眼神就截住了他的话。
对方后背一凉,立马住了口。
“你们先过去。”陆仰止沉思片刻,做了安排。
“什么?”对方震惊。
唐言蹊沉默了下,解释道:“左不过我们现在都只能等待救援,对面的山相对安全一些。在这种时候,能止损就止损吧。”
对方一愣,没想到出言解释的人竟是陆公子怀里的女人。
她是什么人?能在心思深沉睿智的三公子刚开口的刹那,就摸透他的心思。
旁边的人都在看她,唐言蹊却在众人的注视中感受到了两道非同寻常的、淡淡的审视目光。
可当她抬头望过去时,却只看到陆仰止倨傲的下颔和岑薄的唇角,他平静无澜的眸子远眺着对面的山野,目光沉着冷静,根本看也没看她。
就好像……刚才,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雷霆”部队的士兵觉得十分不适,“身为军人,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哪有自己先逃的道理?”
唐言蹊轻笑了一声,“军人不军人的,在自然灾害面前都是凡人。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反而倒是被我一起拖累。”
见到对方不为所动的模样,唐言蹊又下了一剂猛药,“不是说军令如山么,现在厉大少不在,你们连陆三公子的话都可以不听了?”
“军令如山”四个字当真是压在每个军人心中的铁律,几个人立刻露出惶恐的神色,“我们不敢。”
自始至终,陆仰止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他原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每次唐言蹊在场的时候,似乎都没有什么他开口的机会。
因为从前的她,总是最会揣摩他的心意,哪怕在他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也能叽叽喳喳地说一堆闲话来听。
那时觉得女人真是聒噪不堪,离婚以后才陡然发觉,没有她叽叽喳喳的生活,他竟也开始无所适从了。
“不敢就快点过去吧。”唐言蹊轻笑道,“还不走,打算在这等死吗?”
地面的震动愈发强烈了,士兵最后看向了陆仰止,却也只见少言寡语的陆三公子淡淡点了点头。
“你也走吧。”唐言蹊忽然静静开了口,褐色的眸光落在陆仰止脸上,“止损当然要带你一起走。让你陪我死在这里,才是最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