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得热闹之际,百十步外忽然传出一个苍老而憔虑的声音来。“哎呀,董小姐,你病体未愈何苦走来这风口之上以身犯险啊。”
说罢,王俞又扭头恻目望上一旁的春俏,幸幸道。“哎,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董小姐病体未愈,你还不劝小姐快点回去,反而在这里陪着受罪。春俏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说你什么好啊,难道你就忘记了柳夫人是怎么嘱咐咱们照顾小姐的?”
那知春俏像蒙受了王俞的冤屈一般,蹶起小嘴就漠然地反驳道。“王伯,你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呢?我不是同你一样紧张在乎董小姐的安危吗?只是董小姐自己不肯回去,我又能怎么办啊。总不能生硬地拽着把董小姐拖回去吧。”
王俞霎时又气愤愤地不满道。“哪 ,你总不能让董小姐如此做作任性听之为之吧。”
“我,我当然有劝董小姐了。只是…”春俏的话尚未说完,董嫣芷已然插言道。“你们两个就别再争吵了,这事既不能怪春俏知情不劝,亦不能怪王伯忧心如焚。反正你们俩个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董嫣芷一个人的事,与春俏不相关的。王伯,你就不要再责怪春俏了。”
“小姐,这怎么能怪你呢?这都怪我伺候不周啊。若是董不对小姐起身那会就发现了,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模样。”春俏又接过话题来补充道,好像董嫣芷出现在此山口的罪责都 是她弄成的。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只得低叹一声,任由她去。
听着二人如此唠哆的争吵,大大破不了此时的守静与美好。董嫣芷不由得叹气低眉道,“哎,你们都别吵了。刚才我已说得很清楚了,这事不怪你们两人,只怪我自己情痴。好啦,咱们都回去吧。免得让你们二人左右为难,我也落得个寡心静欲,心净眼明。”说毕,扭转身头,拉起春俏的右手就朝驿所走去。
王俞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忧思倍增。但他却始终无法明白董嫣芷此时的心情。在这个世道上,李秋生在董嫣芷的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想至此,王俞心头一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放眼长空叹气道。“哎,这个董丫头啊,也真是铁了心的多情人。我王俞受人所托,也只得忠人之事,全人之心了。”
第五天,沉寂了十几年的荒莽驿所内。霎时涌现出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色,其乐融融,琴声悠悠。
王俞,春俏,梁老爷子,三人正襟端坐在驿所的客厅内,平心静气地听董嫣芷抚琴而歌的惊艳之舞。
“浓愁含月小盏乱,画眉空忙落珠颜。若得描眉两相好,不辞劳苦过千山。迢迢又有天河隔,嘻嘻飞搭鹊桥仙。哎,哎,莫说此中心事,一翻愁,明知无人会月栏。但借月色赊美酒,对影成殇乱影重。低含首,牵衣裳,落得灯花泪两行。恨那般,天无从人愿,得自由。一叶情,三生恨,几许离人泪,化作镜中人儿痛。”
四人各自沉侵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想像着那一片美好的憧憬之画。心中浮现的别人永远也不知晓的希望之旅,各在自己凌乱的心头按下一个自己的梦。
莽原的驿馆外突然传来了小春子一阵惊慌失措的大叫之声,“叔啊,叔,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天大的大事现在正传得沸沸扬扬了。”
“小子,什么天大的大事不好了?你正儿八经点行吗?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出息。”梁老爷子对着从外面狂奔而来的小春子吼道,脸上没露出一点好看的颜色。
“哼,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那个四处名扬的草莽英雄“李秋生”喽。”小春子讶然着脸说道,不屑的神色真是让人笑喷。
“啊,李秋生?” 霎时,梁老爷子的心里仿佛像受了刺激一般。他快步走出外面的驿院,拦住急奔回来已是满头大汗的小春子吼道。“小子,你这是囔什么囔啊?什么天下的大事传得沸沸晓晓了?快快说来我听。”说完,又急忙拉住小春子的手宛在他的面前竖起一个食指,轻轻吹嘘了一下,示意小春子不要大声喧囔,以免打扰了董嫣芷这一曲天下绝美的琴曲。
可是,好像是小春子不解其意一样,两眼一瞪,立即就往驿所内闯去。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一边还招摇着手上的一张官榜高声囔道。“嫣芷姐姐,嫣芷姐姐,大事,大事不好啦!官榜上说‘李秋生’在古兰镇的莲花山上做了贼寇,被朝廷派遣的大军剿灭了。朝廷明喻李将军当即在古兰镇的菜市口把贼首明正法典,以安民心。”
小春子这一囔,惊得驿中的三人各自朝着猛闯而入的小春子望去。一时惊得口瞪目呆,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董嫣芷更是惊得心头猛然一震,‘啊’的一声大叫,眼睛里立即放射出万般恐惧的慌张来。手宛下的琴弦一滑,‘嘣’的一声细响,当中的一条琴弦已然断裂。右手的中指上突然就溢出了一条血迹,一缕鲜血正慢慢住琴台上滴落。
董嫣芷刚才还弹得浑如天籟的一曲,嘎然而止,声消弦断。半片残余之音还在驿馆的空间袅袅萦绕,声声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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