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皇,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时日无多,您明明好好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颜萧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怎么都接受不了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人,现在就变的时日无多了。
他蓦地转身拉着唐欢欢的胳膊,“月儿,你不是说你是毒医吗,你一定可以就父皇的对不对?你什么人都能救,没道理救不了父皇啊!”
唐欢欢淡淡的垂着眼,将自己的胳膊从颜萧的手里抽出,“我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唐欢欢的话说的颜萧整个人一僵,不是什么人都就得了,是啊,倘若她真的什么人都能救,她又怎会让自己失了孩子?
“对,对不起。”颜萧弱弱一声,慢慢的收回僵持在半空的手。
唐欢欢不想在尊皇面前提起这件事,她看向尊皇说:“尊皇放心,既然这是您的请求,欢欢一定做到。”
闻言,尊皇安心的叹了口气,“嗯,那就拜托你了,孤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两个小家伙了,不知明日/你们可不可以将他们带来给孤瞧瞧,这么多天了,孤实在是挂念急了。”
“好,我们明天就把他们带来!”
唐欢欢不眠不休几日,看的宫洺甚是心疼,他曾劝过几次,可她却说尊皇的状况不容再拖,硬生生的将他从屋子里撵了出去。
又过了两天,宫里突然来人传话说尊皇要见他们,唐欢欢面泛疲色,却又担心忡忡,这么多天了,尊皇突然叫他们进宫,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她对这个毒了解的太少,虽然用了这么多天,但她还是没有研制出可以克制的解药。
进了宫,就见所有的大臣全都跪在尊皇的寝殿门前,唐欢欢紧张的提吸,虽然她不是很了解宫里的规矩,但是这样的场面她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两人加快的步伐走进寝殿之内,果然不出她所料,龙床旁年妃哭哭嚷嚷,太医们也都手忙脚乱。
唐欢欢快步上前推开那些太医,看着尊皇苍白的面色,她俯身探脉,而后猛然一惊,“怎么会这样?”
毒发的速度比她预计的还要快,眼下已毒侵内腹,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看到一脸诧异的唐欢欢,尊皇笑了笑,而后缓缓抬眸看向走到她身侧的宫洺,“你们来了,孤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让他们先出去吧!”
尊皇身边的公公已是老泪纵横,但却仍是做着他最后的本分,将寝殿里的人一一清走。
看着尊皇现在就连说话都费力,宫洺稍稍俯下身子,问:“您想说什么?如果累就不要说了,等你好一点再说吧!”
闻言,尊皇微微扬唇,虚弱道:“不会好了,孤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眼下也就想在与你们两个说说话。”
唐欢欢低着头,疲惫的脸上尽是苦色,“对不起,解药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尊皇再次开口,“无妨,孤早就料想到有这一天,孤的父皇,和太上皇,都是因为这种毒而过世的,所以,当你说你能解毒的时候,孤想到的就是让你将这解药给城儿和萧儿,孤等不到了。”
说着,他转眸看向宫洺,“城儿,孤这一生愧对与你,没有做到父亲应尽的责任,如今又要离你而去,不过,孤还是想要拜托你帮忙看着这东晋,萧儿处事未深,倘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好不对的地方,还得靠你和锦儿多多提点。”
宫洺拧着眉,本是不想答应,可是他也知道,尊皇现在的状况,并非他拒绝就能转好的,“尊皇放心吧,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谙世事,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看着这东晋,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安心的撒手不管。”
尊皇嘴角微勾,安心的阖眸一笑,“有你的这句话,孤就安心了,孤累了,是该歇歇了,往后这东晋就交给你们了。”
“什么交给我们?我只是答应帮你看着,并没有答应帮你守着这东晋,颜萧眼下能处理这些事情,无非是有你在身后撑着,倘若你就这样倒下,你真的觉得他还可以吗?”
宫洺厉声中不乏急切,唐欢欢心疼的看着他,她知道,虽然他嘴上从未承认过尊皇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的内心就跟她当初对乔止魅和君孟朗一样,父子之情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割舍不掉的。
表面上看起来他处事暗淡,沉冷无情,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软,他并非冷血,而是不善于表达。
尊皇没有理会他这番疾言之语,反而将视线再次落向了唐欢欢,“丫头,孤恐怕不能亲眼见证你们的婚事了,不过在孤的心里你早已是孤的儿媳,孤有样东西,本是想在你们成亲当天送给你们的,现在看来,孤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着,尊皇从枕边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的精细彩雕很是不凡,唐欢欢伸手将盒子拿过,打开的一瞬,顿时红了眼眶……
那一对紫嵌琉璃的戒指,其中一只正是当初皇后交于她手的那只,而另一只,想必就是尊皇自己留下的。
“尊皇……”
“还叫孤尊皇吗?”尊皇无力的打断她的话,看上去更加的虚弱,“城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叫孤一声父亲吗?”
唐欢欢握着手中的木盒,回头看了看宫洺,见他紧蹙着眉却毫无动作,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然而,当她的手要碰到他的那一刻,宫洺倏地跪了下来,唐欢欢愕然不过,就听道一声微颤的低沉。
“父皇,儿子不孝,望父皇恕罪。”
见此,唐欢欢宽心一笑,随之跪在宫洺身边,“儿媳谢过父皇赏赐。”
“好,好,如此,孤也算是瞑目了。”尊皇心满意足的阖眸,可是眼角之中却流出一道清泪。
“孤还想见见那两个孩子。”
尊皇闭着眼,嘴里的喃哝几乎已经快要听不清,唐欢欢仔细的听着,而后连忙点了点头,“是,他们就在宫里,我这就去叫他们。”
唐欢欢正欲起身,站在一旁的公公突然弓了弓身子,道:“王妃在这陪着尊皇便是,老奴去请。”
王妃?没错,既然尊皇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也将戒指交到了她的手里,即便婚事还没有办,但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王妃。
过了一会,两个孩子从门外跑进,他们伏在床边,安静的落泪。
他们见过死人,也知道人在临死之前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之前从不觉得人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却是那么的不舍。
“皇爷爷,茗儿开看你了,你倒是看看我呀。”
闻声,尊皇缓缓的睁开眼,看着那哭花的小脸,苍白无力的笑了笑,他想伸手再去摸摸她,可是却做不到,“乖,不哭,皇爷爷没事,皇爷爷只是累了。”
唐雨茗拉起他的手放在小脸上,她扁着嘴,极力的忍耐,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下流。
唐思瑞同样哭花了一张小脸,他看着唐欢欢说:“娘亲不能救救皇爷爷吗,瑞儿不想他死,娘亲救救他好不好?”
闻言,唐欢欢鼻子一酸,落泪时却不知道要跟他怎么说。
“瑞儿,来,到皇爷爷这来,你是我们颜家的男儿,不可以轻易落泪,皇爷爷知道你最懂事,往后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唐思瑞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点了点头,“瑞儿知道,瑞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瑞儿也会听爹爹和娘亲的话,皇爷爷,你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走,瑞儿舍不得你。”
“茗儿也舍不得你。”唐雨茗哽咽着,说话已是断断续续。
尊皇心疼的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乖……咳咳……噗……”
见尊皇吐出的血已是乌黑,宫洺连忙将两个孩子拉开,让唐欢欢上前去瞧,唐欢欢再次拿出药丸,可尊皇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这些东西了,城儿……等孤走后……记得一定要你亲手下葬……你的……你的母后……一定也想再见你一面……”
闻言,宫洺不禁愕然,“父皇的话是什么意思?”
尊皇愈发的虚弱,眼睛已经无力再睁开,“你的母后……是孤亲自将她带回来的……孤要与之合葬……所以……所以送葬之事……只能由你来做……”
随着话音的渐落,尊皇已不再有任何气息,宫洺紧紧的拥着两个孩子,心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用力的锤着,他慢慢低下头,喃喃道:“是,父皇,儿臣一定亲手替您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