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夜。
莫羡坐在床上,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她不重,只陷下去一个很小的弧度,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牢牢遮着,透不进一丝的光亮。
他没碰她。
确切的说,她……没能勾引得了他。
头痛欲裂,她抬手在太阳穴有一下无一下的按着,连日来的压抑,即便是方才几句话的发泄,也让她现下越发冷静下来。她坐在床上,毫无睡意,梳理着脑子杂乱的情绪和念头……
她越是极尽勾引之能事,他眼底的漠色越是明显,就用着那种森冷的目光盯着她,他说了什么来着?
是了,不对,他说,她做得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
衣服落了地,屈辱什么的她早就不要了,勾着笑,腆着脸,攀着他,抱他,亲他,可他呢,抬手落在她眼角,极轻的触碰着,说:“莫羡,不对。”
直到他起身离开,莫羡依旧不知她错在了哪里。
房间里只剩了她一个,在黑暗里,她不知是懊恼还是……庆幸更多一些。目光微动,她的眼神落在床单,那里……
是他临走前留下的……
一抹红色的血迹。
他划破了手,在床单上留下了血的痕迹。
莫羡呆愣愣的看着那个方向,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却又怎么都想不明白,他……
到底想做什么。
出门前,仿佛是为了让她安心,只说了一句,“我既娶了你,就会负责,对你,也对赵家。”
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莫羡终于明白,他留在床单的红痕是要做给谁看的。
“抱歉,太太,孙姨是老宅来的人,需要进您的房间查看一下。”小琳站在莫羡房门口,依旧低眉顺眼的姿态,只是话里语气间仍暴露了些情绪。
她口中的孙姨,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面上表情不多,两道已经凸显的法令纹可以看出,这人平日里表情也是严肃,此刻在管家的陪同下,也只是表情微缓,小琳的话说完后,那孙姨就道:“不好意思,太太,这是规矩,太太还请配合一下。”
莫羡几个转瞬便大概明白了过来,想来这也是他们沈家劳什子的规矩了,心底冷笑,面上却也恢复了模样,姿态带了些慵懒,她挑眉:“孙姨也只是个听命令办事的罢了,我还难为不到你头上。”
语气慵懒,话里却带着刺,她说着就侧身让开了路。
孙姨面色当下不好看起来。
莫羡眼底微动,看来这位孙姨也没有把她这个沈太太多放在眼里就是了。
小琳带着孙姨进房,管家待在门口没有进去,倒是自动自与莫羡“解释”,莫羡才知这位孙姨比她想象中还受老宅里的人器重些,据说是沈白的母亲嫁进沈家后,就一直负责照顾她的人,而且沈白出生后,不知是何原因,也是由这位孙姨带得多,所以她在老宅里,也不只是个管事的那么简单。
莫羡听在耳里,面上不动声色,她能听出管家话里的敲打意味,但这却并不能改变她的态度,管家大概不知,在对待沈家这一方面,他自是希望沈宅安稳宁静,而她却是……
与他相反。
即便担着沈太太的身份,即便将来还会与他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但这些都能加深她心底的裂痕罢了……
保住赵氏是父亲的遗愿,保护母亲和妹妹是她必须要做的事,而想要做到这些,现在的她还必须依附沈白,但这不代表,她会因此忘记,她之所以如此境地,是拜他所赐,她无法忘记,在那个午后,她拒绝了他的所谓“求婚”之后,那个男人说……
“你会后悔。”
“你会求我娶你。”
……
不过一会,小琳便带着孙姨出了门,莫羡没有放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小琳自是不必说,假装出来的恭顺再好看,也始终是假装罢了,而那孙姨,不出莫羡预料的,面色也是难看,与莫羡告辞时,更是连假装一下的客气都几乎没了。
“太太,这次多有得罪,老宅那边还需要我立刻回去,下个月老爷寿宴,届时在老宅再与太太赔罪。”孙姨说着,头微点了下就算是与莫羡打过招呼。
莫羡歪头,笑了下,“小琳,去送孙姨。”
小琳带着孙姨朝门口而去,莫羡看向一边的管家,“你们老爷下个月生日?”
管家眼神微垂,“太太,往年里,老爷的生日宴,少爷从不出席。”
莫羡微顿,沈白不出席自己父亲的寿宴?
那么,孙姨那话是什么意思。
沈家,关系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