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会难受,至少,不会像她那般难受……
一瞬间里,她心底的毒怨像吸血的藤蔓,吸附,缠绕,扭曲,让她裹挟在极致的阴郁里无法脱身。
“你确实有些聪明,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要什么。”沈从山笑了下,但这个笑的表情并不能让莫羡放松片刻,许是因为许久不笑的缘故,沈从山的笑容像是把一团已经固化的钢块铁皮硬生生拗成另一副模样似的,看起来硬挺又别扭。
莫羡配合地,神情和缓了些。
果然,沈从山的话还有后续。
他坐回到主座上,一旁的周叔重新给他端过了茶,喝过两口之后,他才缓缓道:“但赵小姐,你对于沈白来说,太危险了。”眼皮微掀,他看莫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莫羡手心不自觉的收紧,面上的表情淡了些,她点头:“我知道沈老的意思。”
“沈白在你家的事情上,处理得并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一桩赔本的买卖,沈家做到今天的地步,靠的可不是像他这样给自己树敌。”沈从山脸上的笑意都褪了去,看着莫羡的目光隐隐的厉色,“花费精力对付一个对沈家毫无威胁力的赵家,牵扯了人命事小,失了沈家的格局事大。”
“沈白为一个你,做到这个地步,这次也是,要不是你,我估计他是不会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寿宴。”沈从山顿了下,眼里极快一抹沉痛,但很快恢复了神情,说:“不过如果是为了子嗣的话,我倒是可以理解一二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摆在这里,要是迟迟没有孩子,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沈家直系旁系错综复杂,他万不允许下一代继承沈氏的,不是沈白的亲生血脉。
莫羡的手心掐出了血,她不想知道沈白待她“特殊”的原因,沈从山的这番话刺得她生疼,这就是上位者真正的想法吗……
她活生生的父亲死的血肉模糊,她好好的母亲现在疯疯癫癫,在沈从山的眼里,这些都抵不过,所谓的失了沈家的格局……
死死攥着手,她开口,声音因为压抑微哑,“既然调查过了,沈老也该知道,我万不会,或者说……我不敢跟沈家作对,死了的人……再怎么样,都是死了,对我来说,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
她妈还在医院,妹妹也回了学校,只要她们还在北城,就是她永远的软肋。
沈从山自然明白的意思,看着她眼神沉静的模样,点头:“所以在这一点上,沈白做事我还是放心的,你看,他虽然做了不明智的事,但还是懂的不能把人逼到绝路的道理。”
莫羡狠狠的,心里针扎似的,疼。
所以他沈白的留有余地,他的没有赶尽杀绝,也是为了……留着她的软肋……吗……
沈白,你当真……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赵……”沈从山语调拉长,似在思索,一旁的周叔微低声,提醒:“老爷,赵莫羡。”
“是了,赵莫羡。”沈从山点头,“莫羡啊,虽然刚才话是那么说,但人在留有余地,在还有退路的时候,往往因为危机感不够,会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沈老这是……什么意思。”直觉的,莫羡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从山又露出那种笑,“没什么。莫羡啊,我给你设下的两道卡你都过了,不错,不错,你确实是个明白孩子,我也不打算为难你了,今天沈园事多,接下来还有几家没到的客人,待会你就帮我招待一二吧。”
莫羡应了声,但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却越发强烈起来。
沈从山放下茶杯,问:“晚到的几家,有来了的吗?”
周叔垂首:“有,老爷,江家的人到了。”
“嗯,来的是?”
“江家次子,江廷东。”
轰的一声,莫羡只觉脑中炸开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