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队伍初进天坑之时,碰到的鬼祟“蛇人”。作为队伍中唯一见过其真面目的人,邓鸿超一路上都念想着那家伙。这可能就是看花眼的原因吧。
“你还惦记着那蛇精呢?”旗娃歪嘴咧道,不以为然。
我回想起了那消失在岩缝的绿色尾巴。比起“蛇人”之后遇到的奇异家伙,前者仅是行事神秘,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它既然能直立行走,就说明有智慧,知道双拳难敌四双手,不过是对咱们好奇罢了。
就算它现在真的躲在哪儿窥视咱们,我也觉得没啥好怕的。毕竟,它还是唯一一个在天坑内,被咱们撵着追的怪物。
邓鸿超闭着口,没有表态。
“蛇精,哼,有啥好怕的。”旗娃又将一坨石子扔进了火堆。他也许是想到了吞走王军英的大蟒蛇。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到个好办法。”旗娃话语连连,忽然抬起头,盯向面前的篝火堆。
我问道:“什么办法?”
旗娃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指向火堆说:“咱们要不如就放把火,把这下面的树林全烧掉。也混着那里面的几把玩意儿一起烧掉!烧他个一晚一宿,还烧得通天白亮的,省得咱们守夜!反正这里跟个大花盆儿似的,火也烧不出去。”
“全他妈烧光了,咱们明天也看得远,看得多,还能放下心好好找出路!”旗娃对我抬了抬头,“你们说呢?”
我眨着眼睛,思虑着他的办法。比起上一次的馊主意,这办法晃耳一听,好像还有些道理。一团大火,把这天坑里边的东西都烧光了,什么怪物也都能付之一炬,咱们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你别说,似乎还他娘的有点可操作性。
邓鸿超哼笑一声,煞白的脸色恢复了那么一点儿。他立即心不在焉的反驳道:“照这样做的话,我们也活不成。”
“咋活不成了,咱们可以躲在这儿啊,”旗娃正了正身姿,“要不躲回那潭水里面也成!”
邓鸿超摇摇头,他指了指那炽热的火光说:“从化学的角度来讲,这燃起的火,就是一个化学反应式,需要木材加氧气,最后等出二氧化碳来。”
“啥,啥?”旗娃有些听不懂,眉头即刻皱起,“烧出煤炭来?”
邓鸿超这一提,我立即也想到了我那仅有的化学、物理常识。对,对,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忽视了。竟然还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真是枉费了“知识青年”四字!
黄班长沉默的注视着火光,没有插话。他应该也懂得这个道理。
“就是说,”邓鸿超解释着,“这堆火,光是有木头的话燃不起来。还需要氧气。”
“氧气?”旗娃挑了挑柳眉。跟这小子解释起书本知识来,着实费力。
邓鸿超想了想,没组织好合适的语言,他索性换起大白话,直接说出结论:“反正这片树林要是烧起来了,咱们就没有呼吸的份儿了,那烟雾会把咱们呛死。”
“蜡烛知道吧,大碗一扣上去,它就燃不起了。”我插了一句。燃烧需要氧气反应,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化学常识。
旗娃看向我,又看回邓鸿超,一知半解的嘟囔着:“呛死?”
“嗯。”邓鸿超说着又看回黑暗。
“这不是事儿啊!”旗娃突然兴奋起来,他抓过背囊,在上面摁找着,“咱们不是装了一副防毒面具吗,戴上它,哪还能呛死呢!”
“这玩意儿毒气都能挡,更别说呛人的青烟儿了!”他按着防毒面具袋说。
防毒面具是上级要求配发的,一直捆挂在背囊下边儿。我甚至都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从配发下来那一刻我就不解,这碍事的玩意儿,究竟能有啥用处?咱又不去打什么毒气战。如今这没多少文化的旗娃,却把它当成了救命宝。
邓鸿超没料到旗娃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又该作何解释。
“这……这样不行的。”邓鸿超尴尬的一笑,有些无奈。
“啥?不行?”旗娃不太相信,“但是——”
“好了,别再乱支招了。”黄班长突然说,“该休息的就休息。我带张旗正先守第一岗。”
旗娃见话被打断、自己的“救命稻草”也没了着落,只好悻悻的丢开背囊。
“嗯。”旗娃点头。
一番饭后交谈后,整个人的状态、整个队伍的气氛,都有所好转。但气氛还是不要松下来的好。情绪虽是好了点儿,但咱们的境地,可还是没半点好转。
烟一抽完,这嘴巴就开始犯干。我又想起了缺水的问题,便问了他们一道。得到的回答是,大家手里的水也都是所剩无几,罄然空摇。饭可以暂时不吃,但水这玩意儿,在大夏天里可不能断缺。
我提出找水的建议,便让旗娃和我一道,准备出去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