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擎眼神酷寒,“不必多说——姜霆,拿药箱,安玮,去打温水来。”
“是,王爷。”
元苍擎将木紫槿轻轻放到床上去,即使在昏迷中,她仍痛的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来,“不要……碰我……”
“是我,”元苍擎按住她乱舞的手,“别乱动,我替你治伤。”
木紫槿低低地呻吟着,不停挣扎,“不……”没有人会真心对她的,所有人都希望她倒霉,希望她死,尤其是元玉琅!
元苍擎怒而无奈,从她伤口中流出的血已瞬间染红了被褥,他莫名地感到心被抽紧,呼吸都有些凝窒,“木紫槿,你伤得很重,要再不止血的话,你会死的。”
木紫槿吃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得到眼前模糊的影子,“谁要我死……我、我才不要死,我要、我要活的比任何人、任何人都好……”
她好像在笑,笑容悲哀而嘲讽,在这皇宫内院,她的命还比不过一只蝼蚁,有谁会在乎,有谁会疼惜?
还挺有骨气的。元苍擎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好,我陪你。”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这是在给木紫槿承诺吗?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居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是因为皇兄那道圣旨,让他乱了方寸吗?
木紫槿咳嗽一声,震动全身的伤口一起叫嚣着疼起来,她呼吸一窒,有刹那的、即将死去的感觉,好不痛苦。“我不想死,我不会死……”
要好好活着,要报仇,要替沈睿渊报仇!元玉琅,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元苍擎冷声道,“那就老老实实别动,我给你治伤。”
“哦……”木紫槿果然不再乱动,闭上眼睛,就算疼的浑身发抖,也没有再出一声。
安玮和姜霆准备好所有东西送进来,安玮道,“王爷,让属下来。”
“不必。”元苍擎轻手解木紫槿的衣服。
安玮脸色微变,“王爷,这不妥。”木紫槿是待选秀女,王爷怎好如此相对。
“她已经是本王的王妃。”元苍擎手上动作不停,染血的衣服贴在木紫槿伤口上,每一下剥离,都有如酷刑,也就她脸上一片狼籍,否则也早已痛苦到扭曲了吧。
安玮震惊,“怎么会!”
姜霆在旁低声道,“是真的,王爷才接到圣旨,皇上将木紫槿赐给王爷为妃,否则你以为王爷为何会出手管大殿下的事。”
天……
安玮喉咙发哽,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这简直……
元苍擎眼神凛冽,还用说吗,木紫槿如今毁容毁誉,别说是皇亲贵胄了,就算是寻常百姓,也绝然不可能娶这样的女人为妻,可皇兄却将她赐给他为妃,还必须立她为正妃,摆明了是在羞辱他。
好,结果无非有两个,一是他受不得羞辱,抗旨不遵,正好给了皇兄对他下手的借口,二是他不反抗,娶了木紫槿,成为京城乃至整个魏王朝的笑柄。
皇兄这一手还真是狠呢——前提是皇兄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木紫槿是什么样。
“都不许多说,本王心中有数。”
两名心腹下属自然不敢多言,主子肯定在气头上,少说话为妙。
终于将木紫槿身上的破布条清理得差不多,元苍擎即替她清洗伤口。大皇侄对木紫槿下手如此之快、之狠,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将人打成这样,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虽说大皇侄对她下手之前,也没想到皇兄会将她赐给自己为妃,可对一个女人,何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元苍擎才将木紫槿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敷好伤药,包扎好,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木紫槿浑身都缠满绷带,连脸上都不能幸免,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来,看着很滑稽。伤成这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或许是沈睿渊浑身是血被踢下斜坡时的情景太过残酷,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即使木紫槿在深深昏迷中,也还是清晰地看到他伸手向自己求救,神情痛苦,眼神绝望,令人毛骨悚然。
“不!”木紫槿想嘶声大叫,喉咙里却干渴得要冒烟,一声都发不出。
“紫槿?”守候在旁的安玮赶紧凑过去,“你要什么?”
木紫槿震颤着,吃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安玮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她居然还笑了笑,“我还活着?”
安玮摸摸她的脸,“你说呢?”
“真好……”木紫槿长舒一口气,全身的疼痛也在提醒着她,这一次死里逃生,她又赚了。
“紫槿,你这次真是命大。”想到她才被王爷带回来时的样子,安玮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被打成那样还能活下来,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实她一时还没想过来,木紫槿挨的鞭子并不是很多,关键是之前她就因为中毒而浑身是伤,再挨上几鞭,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木紫槿赞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安玮笑笑,倒了杯茶过来,扶她起来喝。
“谢谢。”喝过茶之后,喉咙里舒润多了,木紫槿的精神也好了些,“是温公子救了我?”
现在才想起来当时在牢里的情景,半昏半醒时,似乎听到狱卒说温公子去了天牢,至于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