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孩子出生。
可是忽然间一瞬,我竟然怀中没有他,睁开眼睛是煞白的天花板。我躺在一张病床上,易凌轩朝我递来一杯水,温笑道:“顾大王,喝点水吧。”
“我昏迷了多久了?”我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个性,竟然有些敏感起来,有些怀疑的结果盛着温水的被子。
心好像突然,变得像孵蛋的母鸡一样。
敏感、纤细。
易凌轩揉了揉我的发丝,有些气恼了,“你的月份大了,不能用药流打胎。只能做手术,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哦。”我有些歉意的应了一声,将他递过来的睡喝下。
可是手指头却无法控制,自然而然的抚摸着小腹,才感觉他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你昏迷两个多小时了,孩子在你身体里越久,就越伤你。我的建议是……”
“我……我同意打胎,既然没法回头了,那不如干脆一些。”我藏在被子下,抚摸小腹的手紧紧的抓紧了衣料。
我在这一刻特别想死,想和这个孩子一起死了。
我这么怕死的人,居然也能萌生这种念头,还真是奇了怪了。
易凌轩理了理我睡乱的头发,低声细语道:“那我让人去安排,你多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起来,就能吃饭了。”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
甚至有一种要跟易凌轩唱对台戏,带着肚子,带球跑的冲动。但我清楚,我不能作出这么自私的事情,生出了妖孽祸害世界。
这件事谁负责呢?
我根本付不起这个责任……
“咚。”很小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起来,外面的艳阳天,已经变得阴阴沉沉了。
也许知道要失去它了。
我竟然有些像精神病人一样,魂不守舍的喃喃而语,“B崽子,现在不光我后悔,你小子也该怕了吧。怂了吧,让你特娘的惹祸。给你唱点儿小曲当送行歌了,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大半天了,我就在那儿咿咿哇哇瞎唱。
唱累了,就给他啰哩啰嗦的说点大道理,弥补我以前做的不够的地方。
“好孩子呢,是不可以吃供奉的,没错儿一点儿都不行。想也不行,被我发现了,就拿鞋底子拍死你。”
“好孩子呢,要友爱兄妹,保护自己的妹妹。不爱护妹妹,一样揍你……”
……
说了好半天,那些关爱的话,居然都被我这张嘴说成了威胁的口气。
他好像有些畏惧,安安静静的在肚皮里,一声都不敢吭。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是妇产科的灵医专门给我做流产手术。听易凌轩说,这帮医生平时是专门给怀孕的女尸堕胎的。
也有一次还鬼流过旱魃,那一次才惊险。
做手术的时候,易凌轩就在手术室的外面,想想也知道多半是在外头低头抽烟。易教授就这点毛病,一遇到烦心事,烟不离手。
手术室里面有三个医生,两个护士。
里面有些特别,还带着窗户,外头的阴云密布。
小雨淅淅沥沥,按说冬天是雨水最少的时候,偏生今天下雨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心口疼,疼的快要裂开了,随口就哼哼了一句话。
又能感觉到,他们正拿着仪器准备要下手了。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意义何在,反正是我们屯里的口头禅,说是无聊的时候大孩子。我是无聊的时候堕胎,反正也是个打字。
想想还真是……
讽刺!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快要离开我了,忽然在腹中似乎也哭了。
一时间,我似乎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
我旁若无人的,第一次问他的感受:“后悔不?”
它也在用哭声告诉我,自己悔青肠子了,从嘤嘤的小声哭泣,变成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心头一紧,我特娘的后悔了。
恍然之间便听见了,它在我腹中浅浅的呼吸,张口对我说了一两个让我天崩地裂的字,“妈妈。”
那一刻,管他三七二十一。
我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大喊了一声:“我不做手术了。”
“快拦住她,她腹中胎儿要变成鬼煞了,不能由着她任性。”医护人员发现我不受控制了,连忙上来将我摁住,似乎打算来硬的。
我的手在手术台上的一层皮革上,狠狠的抓出了爪印,“易凌轩,你听见了吗?你……你儿子还有人性,救救我!不要……”
不要那么狠心。
“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一脚就踹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英武不凡的身影雷厉风行的踏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