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却仍是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弹。
直到有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十分亲热的喊了他一句;“云舟。”
梁建成回过神来,转过头,就见一位风姿绰约,纤秾合度的女子向着自己款款走来。看见她,梁建成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向着她伸出了手。
周玉芹也是莞尔,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与他道;“你在看什么,喊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
梁建成摇了摇头,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看见一个人,觉得特别眼熟。”
“男人还是女人?”周玉芹嫣然一笑。
梁建成看了她一眼,只是扬了扬唇,捏了捏她的脸颊,与她一道向着外面走去。
走到医院大门时,梁建成却是停下了步子,他回过头,又是向着身后看了一眼。
“云舟?”周玉芹轻声喊他。
梁建成收回心神,眸底有淡淡的自嘲划过,他没有说什么,只牵过周玉芹的手,离开了医院。
良沁抱着孩子回到病房,一颗心却还是砰砰跳着,她将孩子交给嬷嬷,自己则是倚着窗户,向外看去。
她看见了周玉芹,看见了梁建成挽过周玉芹的手,看着他们离开了医院。
“沁儿,你在看什么?”六姨太见女儿出神,便是走了过来。
“没什么,娘,”良沁深吸了口气,她回过头,轻声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回家吧。”
六姨太答应着,由着女儿扶着自己的胳膊,离开了病房。
三日后。
良沁手中端着一碗米粥,正在喂孩子吃饭,就见嬷嬷匆匆赶来,与她道;“夫人,外面有位客人要见您。”
“客人?”良沁微怔,“是谁?”
“老奴也不认识,是个女的,三十来岁,说自己姓周。”
良沁手指一颤,勺子便是落在了碗底,发出一声脆响。
良沁走到了客厅,就见一位少妇身着苹果绿的贴身旗袍,外面披着一件白狐坎肩,打扮的华贵而大方,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是周玉芹。
良沁已是有许久不曾见到她,此时骤然相见,良沁微微停下了步子,周玉芹回过头,看见良沁,则是站了起来,与她说了声;“好久不见,谢夫人一切还好?”
良沁一步步向着她走去,走到周玉芹身边,良沁看着她的眼睛,道;“梁夫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那日在医院,你和云舟偶然相遇,我其实都看见了。”周玉芹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云舟?”良沁默念着这两个字。
周玉芹点了点头,“云舟是他的本名。梁建成,不过是他这些年的化名罢了,他的真名,是叫李云舟。”
李云舟……
良沁在心底默念着这三个字,犹记得当年的金陵李家,亦是江南的大户,却在一夕间被人灭了满门,原来……他是李家的公子。
“我这次来见你,也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和云舟已经打算离开美利坚,去香港。”
良沁无声的看着她。
周玉芹接着道;“当初云舟身受重伤,昏迷了一个多月,等着他醒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一个孩子似得,连吃饭穿衣,都要人手把手的去教。”
周玉芹声音轻柔,回想起当初的日子,唇角却是慢慢浮出几许笑涡,就连眸心也亦是满足。
听着周玉芹的话,良沁先是惊愕,继而心酸。
“好在,经过一年多的康复锻炼,云舟的身子已是慢慢恢复,现在的他与常人无异,只是,他再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周玉芹说到这里,只顿了顿,向着良沁看去,“就连你,他也忘记了。”
良沁转过眼眸,向着窗外看去,就见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她看了许久,才动了动唇,吐出了几个字来;“这样很好。”
“是啊,这样很好。”周玉芹也是淡淡笑了,“能忘记你,我和云舟也算是因祸得福。”
语毕,周玉芹拿起了坤包,与良沁告别;“我和云舟今天就会离开美利坚,傅良沁,再见了,”刚说完,周玉芹又是立时补充了一句;“不,是希望咱们再也不见。”
良沁目送着周玉芹离开,看着她上了汽车,绝尘而去。
她站在那里,蓦然想起儿时学过的一首诗:
一山一水一云舟,一汀兰芷一沙鸥。
一行归雁一堤柳,一人独吟一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