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开的方子不管用,白御医来了,怕他白天忙,所以赶在这时候来见见他。”御清安拉着他的手,笑呵呵地说。
渔嫣掩唇一笑,冲他挥挥手,“快去吧。”
御清晨越加脸红,一勾头,快步往白城安面前走。
渔嫣仰头看了看月亮,小声道:“我们等等,请白御医去看念恩。”
“可是这不合规矩……王上会发怒,娘娘,您恕念安直言。王上虽宠您,可他毕竟是王,您看看这府里,三位夫人虎视眈眈,成天想把您踩下去,所以您该柔和的时候,就应该柔和,不要总和王上对着来。”念安一怔,左右看看,轻扶着她的手臂,小声劝道。
这明明是念恩的腔调,想必是念恩教念安的。
渔嫣转头看念安,歪了歪头,小声说:“念恩,不知许娘子如何了。”
“不知道……不如把她接来伺侯王妃吧,她也会诗啊词的,王妃也就不闷了,念安没用,学不会那些,哎……王妃一发愁,我就想哭,我若也会吟诗作对,陪您解闷,您也就不会这样寂寞了。”念安摇头,一脸愁容。
“傻丫头,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总让你和念恩吃苦头。”她转过身,拉着念安的手说:“我给你寻户人家吧,我让官媒列名上来,以我妹妹的名义,把你嫁出去,以后也当少夫人,不要再吃苦头。”
“不要、不要……”念安赶紧摇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渔嫣还以为她会说些留恋的话,不想念安左右看了看,俯过来说:“王妃……您帮我打听打听,阿郎将军,啥时候回来呀?”
“恋着他啦?”渔嫣好笑。
“就是、怪想他的。”念安忸怩地摆摆腰,掩唇羞涩地笑。
“我问过,他倒没有妻室……只是……好像对念恩更有心思。”渔嫣犹豫了一下。
“哦。”念安挠挠头,重重叹气,“哎,男人们,为什么都喜欢温柔的呢?我为什么学不来温柔呢?”
“你这样挺好,会有欣赏你的,我明儿就让人把名子递上来,你慢慢挑,一个一个地去见,挑个互相合意的。”渔嫣安慰道。
“算了。”念安往前走了一步,双手端在身前,仰头望月,学着渔嫣的语气说:“我心如明月,只照阿朗哥……阿朗不看我,我便做尼姑……”
“哈……念安……”渔嫣快步过去,在她的胳膊上轻掐一把,笑着说:“让你贫。”
“念安姑娘真有趣。”御清安过来了,笑呵呵地看念安。
念安顿时大臊,赶紧勾下头,躲回了渔嫣的身后。
渔嫣往他身后看,晨瑶和赛弥也过来了,只留白城安给御清晨诊病,那小家伙已经解开了袍子,正紧张地往这边张望,见渔嫣正看他,赶紧大声说:“王妃莫看……莫看……”
这是要脱*掉裤*头看那地儿?
渔嫣好笑,连忙转过头来,莫把那可爱的小郡王给臊死了。
“王妃,这是您的方子,您过目。”晨瑶递上了一张方子给渔嫣,轻声说:“我和白御医一同开出的,知道您心细,只给您方子,药由念安给您去备,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与其她的无异,每七日喝一回。”
渔嫣接过来,仔细看着,越看越古怪,这方子不像治忘蝶,倒像是……避子!
“这是何意?”她愕然抬眼,看向晨瑶。
“您现在不能有*孕,这是王上的意思。”晨瑶淡淡地说了句,满脸平静。
渔嫣把方子折好,递给念安,依然静静站着。
“我先告退。”晨瑶带着赛弥给渔嫣行了个礼,慢步往前。
“呸!”念安啐了一口,小声抱怨,“等王妃您好了,生十个八个,二十个,气死她。”
“我又不是猪。”渔嫣倒无所谓。
“反正……怎么都觉得她心眼坏!看您时的那眼神,就这样……”念安把手举到眼前,两根手指平着抖动,小声说:“像毒蛇的信子,想咬您。她就是嫉妒您,王上只喜欢您。”
“好了,郡王在这里呢。”渔嫣淡淡地说了句。
念安看看御清安,他只堆着笑脸,站在一边看着。
当着外人给她这方子,不过是打她脸罢了,可渔嫣不怕她打这脸,在命面前,一切皆轻,只有命是最重的。
“王妃,臣妻素薇一直在看于安大状的书,很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不知于大状师何时有空,让素薇前来拜见大状?”御清安温和笑着,向渔嫣抱拳。
“好啊,随时都可以。”渔嫣点点头,没想到还会有人知晓妻子看她的书,而不生气……
“素薇常念一句话,富贵荣华,不如自在逍遥。自打她知道那些让她捧上之后,就不愿意放下的书,是王妃所著,就兴奋得睡不着,但她是外命妇,无诏是不得晋见的,还得王妃召见才行。”御清安又笑着说。
“长郡王,有几妾?”
“只素薇一妻而已,原有几妾,素薇不喜,都配出去了。”御清安笑笑,低声道。
渔嫣很意外,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含笑点头,“长郡王真是好男人。”
“王妃心中的好男人,在别人眼中,那就是无用妻管严。”御清安有些自嘲。
渔嫣明白,不能开枝散叶,御奉孝一定不喜。所以御清安这年纪了,也没真正得到重用,反而御清沈更多地替御奉孝在打理汰州城的事。
“大哥,我看完了,我困了,我们回去吧,王妃告辞。”
御清晨用蝈蝈笼子挡着前面,慢步过来了,一脸羞红,也不敢看渔嫣,匆匆说着,拉着御清安就要走。
“我还没问问白御医……”御清安赶紧扭头看白城安。
“没什么大碍,小男孩儿通常有这毛病,明日我就让人把药送到府上去。”白城安拈着须,笑着说。
“告退。”御清安向渔嫣抱拳,牵着御清晨的手远去了。
“这男人,真好啊,居然为了老婆,把妾都散尽了。”念安看着他的背影感叹。
渔嫣轻轻点头。
“王妃,怎么还不回去休息?您这身子,最忌讳休息少,不规律。”白城安过来了,严肃地批评。
“想请您去给我的丫头看看,她有孕,又病了许久,喝了好多药,也不见好。”渔嫣轻声说。
“走吧。”白城安也不推辞,让随从背上了药箱。
他没架子,渔嫣自然大喜,赶紧拉上念安,一行人直奔念恩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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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嫣这两日都没踏进这小屋,此时也不愿意进去,不是讨厌念恩,而是不敢看她虚弱的样子。这全是为她所累,她却无能为力。
白城安进去半晌,突然让人出来叫她。
渔嫣在门口深深吸气,这才慢步进去。
屋子里有浓浓的药味儿,充斥着屋子每一个角落。昏暗的烛光投在榻上,念恩面如金纸,呼吸微弱。
渔嫣不敢看,又迅速扭过头。
“她被人用药控制了,这药虽不常见,但对我来说,也非难事。不过这孩子不能要,我已开了方子,让她打下来。”白城安放下笔,抬眼看她,又继续说:“能救活,但身子一定亏了,能不能活,看她的造化。”
渔嫣点头,让人拿方子下去。盯着桌上的烛看了半晌,这才小声说:
“念恩,你母亲和妹妹已经被我接出来了,你只管好好的。”
“是哪,念恩,你赶紧好,然后把害你的人告诉娘娘,娘娘如很威武,一定给你作主。”
念安红着眼眶,蹲在榻边,轻拉念恩的手指摇晃。
屋子里静了会儿,几名丫头都朝榻边看着,等了半晌,念恩的呼吸急了急,又浅了。
“让她歇着,有我的药在,她不会死。”白城安站起来,收好了笔墨,让随从拿好。
“白御医,谢谢您。”渔嫣快步跟出来,诚恳地道谢。
“王妃不要熬夜,去歇着吧。”白城安点头,大步往前走。
“这白御医,好有气度,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美男子。”念安伸长脖子长望,小声说。
渔嫣有所耳闻,白城安年轻的时候,眷念御璃骁的母亲,一辈子未娶,到了今天,还在帮着她守护她的儿子,也是一个痴情人。
“这世间,如此多情痴,为何都不得好结局?”渔嫣轻轻地说。
“会有好结局的,起码王妃和王上就是好结局,等治好了病,王妃给王上生七八个大胖王子,再生七八个漂亮公主,美满一辈子。”念安咧嘴一笑,大声说。
“哦,但愿吧。”渔嫣扭头看了看屋子里,帮着照看念恩的丫头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还有御璃骁的侍卫守在这里,以防人暗算。
念恩的母亲和妹妹被接出,这话是她刚刚故意说的,暗算念恩的人,一定还在她们中间,得帮着御天祁做事,这人不揪出来,始终是祸害——一定要喂她吃上十斤毒药,方能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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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十月正在院中晒月亮,优雅地卧着,大爪轻轻拔动了几下长长的狮毛,转头看向走进来的渔嫣,见她近了,慢悠悠地转开头,仰起大脑袋看月光。
这家伙,偶尔也有诗人的气质。
渔嫣过去摸摸它的大脑袋,它不耐烦地摆开,瞪了渔嫣一眼,趴了下去,闭眼打盹。
御璃骁居然已经回来,婢女们正在帮他更衣,换上更加棉软的布袍。
“白御医和晨瑶给我开了方子,白御医还帮念恩诊了脉。”
渔嫣走过去,让婢女退下,亲手给他系衣带。
“念恩那里,你不是要送走吗?”
御璃骁轻轻拧眉,略有些厌恶的神色。
“别这样,她伺侯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治好她。”渔嫣抱住他的腰,扬头看他,轻声说:“还有啊,你让人给我开那样的方子……不怕我难过?”
“先治病,不然你得和我一起忍着,你愿意吗?”他捧着她的小脸,轻轻摇了摇。
“还不是你自己不想忍着?”渔嫣拧眉,松开他,去一边拿夜里穿的衣换上。
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俯身亲吻她的耳畔,低低地说:“世事烦忧,只能你能让我无忧开怀,我如何能忍,恨不能时时抱着不放。”
“那好啊,明儿就抱着我走路、说话;抱着我上朝、听政;抱着我吃饭,喝水,抱着我……算了,你出恭就别抱着我了,免得熏着我。”渔嫣忍不住地嘲笑。
“你呀,这世间,也就你这样和我顶嘴。”他拧拧眉,拉下她的锦衣,看她背上的手掌印。
“到底是什么,总看,总看!”渔嫣抬眼看铜镜,他正从身后拥着她。
高大,可依靠。
温暖,可暖她。
可是,还有哪里不够?哪里还缺了一块?
她抬手反过去,抱住了他的脑袋,歪着头说:“御璃骁,御清安说,他只有一妻……若我能活下去,你能不能为我散尽你的夫人?”
“嗯……”他沉吟一声,低笑道:“你活下去,我就散掉她们,若不活下去,我便再纳七十二妃,三十六宫。所以,赶紧好好活着。”
“你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话。”
渔嫣飞快地转身,紧抓着他的衣袖,紧张地看着他。
“写下来?白纸黑字。”御璃骁一挽袖,走到书案边。
渔嫣大喜,赶紧过去磨墨拿笔,递到他的手中,“快写快写,字写大点。”
御璃骁沉吟一会,转过头看渔嫣,“怎么写?”
“写……”渔嫣也语结,这事真是立誓可以有用的吗?幼稚啊!
“我来吧。”她接过笔,在书案边坐下,想了想,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地写了起来。
御璃骁在一边念,“糖醋鱼,板栗炖鸡,红烧丝瓜,酱茄子……你这是写菜谱?”
“哦,明天吃这个。”渔嫣点头。
御璃骁哭笑不得,她也转得太快了些。
“你我能相守一日,那便相爱一日,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若爱我,不必立誓,你若变心,我也捆不住你。我也一样,我也不能向你保证啊。”她吹干墨迹,举起了纸端详自己的字,点头赞道:“我的字就是好看,大气,有力道。世间女子中,只怕鲜有人能写出我这样的字来,你们男人之中,也没几个比得上我。”
御璃骁的脸都黑了,渔嫣有一绝招,在他热血涨腾之时,她便双手挥舞着,把两大瓢冷水泼过,浇得他灰头土脸,哪有王者之威?
“渔嫣,我看你今儿还是去睡院子里。”他冷着脸,指院子。
“不去,你去,你反正不想与我有孩子。”渔嫣摇头,眉眼弯弯,娇|媚地笑。
御璃骁双瞳微敛,一把抓住她的下颌,迫她站起来,手臂一挥,扫落满桌的折子,墨砚也落在地上,飞溅墨雨四散砸开,推她倒于书案之上。
月光凉凉,爱人成双,渔嫣努力把心里缺的那一块填满。
她是贪心的人,贪心到要把这人独占……
“御璃骁,她们,亲起来,是什么滋味?”突然,她睁开眼睛问他。
“不如你好。”御璃骁眯眼,故意激她。
可渔嫣拧眉半晌,突然咬指说道:“那,别的男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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