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就是安溪巫师养的毒蜂,看来在王上这里,还不止一个安溪人!”袁腾脸色铁青,甩开身边的侍卫,指着御璃骁大吼:“我要上奏陛下,一定要说明此处实情。”
御璃骁微一侧头,淡然道:“给他纸笔,让他写,给天漠王送过去,早知袁腾文采出众,今日让你们好好学学。”
“御璃骁你太狂傲了,你别忘了,若不是我们天漠国相助,你可没这么容易坐上这龙椅。”袁腾大怒之下,口不择言。
四周静了会儿,只见御璃骁转头看来,眉头轻轻扬起,“所以朕会好好谢他,把你们天漠国安插在京中的细作毫发无损地送回去,当然,除了昨日那个吹迷烟的,那人手段太差,你们得好好教教这些人,否则成不了气候。”
“你……”袁腾语塞,好半天才忿然道:“拿笔来。”
御璃骁扫他一眼,朝侍卫微微一抬下颌。侍卫立刻奔出去,不一会儿便托着文房四宝回来。
袁腾满面怒容,抓起笔,稍一思索,便开始奋笔疾书。
渔嫣在思聪的衣物边看完了,转回御璃骁身边,小声说:“他们几人中,只有思聪一人有异香,所以引得蜜蜂来,要知道哪一件是罪魁祸首,只需把它们摆在外面,让蜜蜂寻来即可。”
御璃骁点点头,伸手招过聂双城,“不要惊动蜜蜂,跟着它们,找到它们的巢。”
“是。”聂双城把思聪的东西拿出来,分别摆于院中不同的角落。
众人走到院中,盯着那些东西,忐忑地等着答案。不一会儿,果然有蜜蜂飞来,在那串南红佛珠上盘桓着,嗡嗡地蜂鸣声,让众人愈加紧张,生怕这毒物会突然飞来,伤及自己。
蜜蜂盘桓许久,有一两只落到了南红佛珠上,御清安的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说:“此事与臣无关,王上明鉴。”
御璃骁不理会,盯着那团蜜蜂看着,它们找不着目标,又往外飞去。
“走。”御璃骁快步往前走。
众人赶紧紧随上前。
蜜蜂在宫里漫无目的地飞着,到了被铁水铸成荒城的芙叶太后的凤宫前。
“臣进去看看。”阿郎纵身跃起,矫健地攀过了高墙,落进院中。
树上悬的铁笼,底下的枯井,一切都和那一晚一样,蜜蜂也不知钻进了哪里,一只也不见了。
“王上,不见了。”阿朗大叫了一声。
御璃骁退了一步,一撩袍摆,几大步蹬上了墙头,文臣们还伸着脖子看时,侍卫们也都纷纷蹬墙跃了过去。
渔嫣仰头看了半天,门已被铁水铸死,墙又极高,根不是她这细胳膊细腿儿能对付得了的。
“梯子。”
傅总管带着人,扛着梯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了。
长长的梯子往上一靠,渔嫣立刻就往上爬。
“王妃小心些。”
念安在下面高高地伸着两只手扶着,生怕她掉下来。
“快扶好。”
傅总管叫过小太监们,自己跟着渔嫣往上爬。
从墙头看进去,里面一片萧索情形,原本太监宫婢们被关了好些在里面,但御天祁弃宫当日,都翻墙跑了,值钱的东西被搜刮殆尽。
渔嫣看了一眼笼中的白骨,赶紧抬手挡在眼前,远远绕过。
聂双城他们就站在大殿里,殿中的一切比院子里更加狼籍,碎瓷断木随处可见,原本富丽堂皇的月锦金绣垂帘扯得七零八落,连金绣线都被抽走了。
往里走,绕过屏风,便见御璃骁站在大殿正中。
“蜜蜂呢?”渔嫣走过去,四处环顾,不见那些可怕小东西的踪影。
御璃骁摇摇头,转身看向她,“不见了。驭蜂杀人,手段挺高的。你记得吗?这种蜜蜂刚出现时,是在王府,它们并未要人性命,和普通蜜蜂无异,远不如今日凶狠。当初我派人深查过,就像今日这样,所有的蜜蜂转眼就不见了,在王府里掘地三尺,也未找到它们的踪迹。”
“还有这事?”渔嫣沉吟了一会儿,走到窗边去看,“或者躲在哪里,被人随身带着?”
“那么多东西,一定有动静。”御璃骁见她一脸茫然,无奈摇头。
“或者,就藏在这种南珠里。”渔嫣抬起手,玲珑剔透的南珠就挂在她的手腕上。
“小心!”御璃骁脸色一沉,大步冲来,从她腕上褪下了南珠。
渔嫣轻轻一笑,摇头说:“奥秒不在南珠上,而在思聪吃的东西上,气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南珠可能和那气味有点儿相似,所以蜜蜂靠近,但是并不留恋。况且若真是驭蜂杀人,也就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用一串珠子出卖自己,除非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再不然,就是栽赃陷害。”
御璃骁凝神看着她,瞳底慢慢燃起几星光彩。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渔嫣反应过来,手在脸上抚了抚,不好意思地问他。
“渔嫣,你每次认真说这些的时候,很有神彩……”
御璃骁停了一下,自己先笑了起来,他居然有了词穷的时候,不知如何去形容自己这种感受。
渔嫣有才,但往日并不太在他面前表现,偶尔与他写写诗、聊聊天便是极限,她小心妥当地收敛着光芒,无非是看他平常霸道,不想在他面前锋芒太露罢了。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何今日看渔嫣,才貌双全,更让他觉得完美呢?
“到底怎么了?我懒得理你了。”渔嫣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纤腰轻扭,转身要走开。
“喂……你眼角上有东西……”御璃骁一把拉住她,往面前一拖。
“啊,有什么?”渔嫣微微蹙眉,仰着小脸看他。
“有……”御璃骁一手包着她的小脸,凝望着她的眼睛,正措辞时,一阵大风从窗口撞了进来,挟裹着细碎花粉,直接吹进他的眼中,赶紧抬手去揉。
“笨哪!想哄我没哄成,活该!”渔嫣见状,轻叹摇头,手往他胳膊上打,“弯下腰来,我给你吹吹。”
御璃骁微微弯腰,渔嫣踮着脚尖,手指撑着他的眼皮子,嘟嘴就吹。
滚烫的手掌轻握着她的纤腰,一点点拉近了他的身子。
“诶……”渔嫣轻呼一声,整个人被他摁在了怀中。
“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大掌在她的发上揉了几把,期待地问她。
“闷死了就更想不起来了。”渔嫣的脸被他摁在胸膛上,闷得喘不过气,挥拳就在他肩上敲。
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他才慢悠悠地说:“花拳绣腿,打起来还挺舒服。”
“去你的。”渔嫣终于挣脱开,红着脸走开,“赶紧走吧,小心蜜蜂飞来蜇死你。”
聂双城他们还在搜,凤宫太大,一时半会儿搜不干净。
“这个,葬了吧。”渔嫣的脚步在树下停住,微微拧眉。赵太宰和芙叶太后,正一人树上一人井下地眺望着。
“生前不管有多显赫,化成白骨,就什么也不是了。”傅总管跟过来,小声叹息。
“你进来作什么?”御璃骁扫他一眼,略有不悦。
“奴才保护王妃。”傅总管赶紧拱手,堆着笑脸说。
“滑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还真是怪了!御璃骁深深看他一眼,而他只扬着笑脸,一脸谄媚样儿。
“傅公公,听说我有只白孔雀。”渔嫣拍拍傅总管的胳膊,小声叫他。
“是,这白孔雀可难得了,万中挑一。是玄泠国的夙兰祺所赠,当日撤离京城时,白孔雀被御天祁带进了宫中,现在就养在御花园里。它很傲气,不和别的鸟兽往来,独自占了一片林子,谁进去它就啄谁,平常也没奴才敢去招惹它。奴才前几天去看过,还活着呢。奴才已经带人给它洗了个澡,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王妃什么时候想要,奴才马上就给奴才送来。”
傅总管一长溜地、无比清楚地回她的话,让四周的人全听楞了。
聂双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叹地说:“傅公公,你还够可以啊。”
“为人奴才者,当比主子更先一步,这样才能更好地讨主子欢心。”
傅总管笑眯眯的,言词中不无得色。
“老小子……”
御璃骁都被他弄得哑口无言,只得摇头走开。
“王上,这里晦气重,王妃不能久呆,让她出去吧。”
傅总管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
“傅全,你若对朕说实话,朕饶你一命,你到底为何对王妃如此上心?”
御璃骁放慢脚步,微微侧脸。
“曾欠渔御史一个情,他托梦给奴才,说奴才若不好好伺侯王妃,就要勾奴才的魂,奴才为了多过几年好日子……王上您看,是真的托梦,这是他梦里用用手杖打的。”
他转过身,让御璃骁看后脖子,脖子上有块淤青。
“编吧。”
御璃骁只扫一眼,低斥一句,转头叫渔嫣。
“走了,回去看你的白孔雀。”
渔嫣快步上前来,自言自语道:“傅公公都说好,一定漂亮,等莫问离回来了,我就送给他,骄傲的人,配骄傲的孔雀,他一定高兴,都三天了,还不回来……一定会和上回一样,就那样跑我面前来了……”
风呼呼地刮着,花粉又漫天飞起,御璃骁又迷了眼睛,痒痒的,刺刺的。
“王上,奴才给您吹吹?”傅总管腆着脸叫他。
“滚。”御璃骁一声怒斥。
四周有隐忍的窃笑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众人皆低着头,做努力干活状,只有阿朗没反应过来,正朝这边看着,似乎在琢磨大家到底在笑什么。
“阿朗,把笼子取下来,放墙边上去。”御璃骁眉头紧锁,低斥一声。
阿朗不明就里,过去取下了笼子,抱着往墙边走。不知碰到了哪里,笼子上面的铁门开了。
“王上。”
安鸿出现在墙头上,众人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一步跳下,直接跳进了笼子里。
“天,什么东西……”
安鸿一声惊叫,快速跳了出来,在院中连连跺着脚。青色锦衫,翩翩公子,吓得脸色发白,如猴子一样乱跳,在身上乱拍。
“安鸿大人最怕骨头……”傅总管同情地看着他。
渔嫣嘴角抽抽,转头不忍再看。偌大的男儿,吓成这般惨样,还真是让人同情哪……
“王上。”安鸿终于跳够了,白着脸过来,抱拳给御璃骁行礼。
御璃骁点点头,安鸿就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渔嫣紧张地看着,“是莫问离的消息吗?”
“玄泠内乱,打起来了。”御璃骁轻轻摇头,抬步往前走。
承上启下的时候,若能平稳过渡,于一个国家来说真是幸事,可惜权这个字,有太大的魔力,很少有人能抗拒权利,争先恐后地用鲜血去印证它的强大魅力。
————————————————我是闪亮登场的分界线,我的大牙亮闪闪————————————
回到前殿,袁腾已写好国书,密封完成。
思聪被暂时放进了棺木中,等着事情查明后,启程送回天漠国。众人心中都惴惴不安,若天漠国此时发难,于御璃骁来说,并非好事,国之将定,经不起再一次的大战。
大多数人在御书房外侯着,等着御璃骁发话,下一步怎么办,只有几人跟进了御书房。
御清安、安鸿、聂双城,白城安,赦海,都是今日在场之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聂双城看着一只翅膀被揪掉的毒蜂,好奇地问。
“我曾去过天漠国,听说安溪巫师极厉害,他们养的毒物不仅能杀人,若使用得当,还能让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还能提升数十年功力……”安鸿站在一边,轻声说。
众人看着安鸿,都是一脸惊叹,有人艳羡地说:“那若给我,让我长几十年功力,也是一桩美事。”
“先叮死你。”安鸿嘴角抽抽。
“郝海,白城安,你二人去制出这香,把蜂引出来,此蜂太毒,一定会再害人。必须都打死了,永绝后患。安郡王,你心思细密,就辛苦一些,亲自带人去办。另外,宏郡王与思聪之前饮过酒,他也不能逃脱嫌疑,安鸿,你去问他,事无巨细,吃的每一样东西都要记下来。”
“清宏是直性子,只怕受人利用……”御清安眉头急皱,轻轻摇头。
郝海转头看他一眼,眼底寒光轻闪。
“查得清,都去吧。”
“是。”大家赶紧领命,鱼贯而出。
郝海走在最后面,白城安扭头看他一眼,催促道:“赦谷主,快些吧,城隍庙那里还有许多事呢。”
“我换件衣裳就来,白兄先去。”郝海拱拱手,往御医局的方向走,他暂时就住在御医局中。
白城安见他走了,便先行离开。
郝海一路疾步,进了御医局,见赛弥正和晨瑶一起配药,脸一沉,低声道:“晨瑶,到我房间来。”
二人对望一眼,晨瑶放下手里的药,跟了过来。
他有独立的小院,把众人斥退之后,赦海大步走进去屋里。
关上房门,只见郝海背对门着着,晨瑶犹豫一下,才叫了一声“爹”,郝海便反手一耳光重重打来。
晨瑶被打向跌出好几步,捂着打痛的脸,愕然地看着他。
“爹,为何打我?”
“贱|货!”郝海大步过来,抬起脚,又往她的身上踹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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