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夏天打仗,他起了疹子要怎么办……
“那……”永赫深看了眼低垂头的她,长长的发丝在春风里轻盈飘浮,仿佛他的思念一般缠绕在她的身边,“我……”他知道自己看了她一眼以后就该满足了,该离去了,但这句告辞的话真要说出口来,千难万难。
“你……”她突然决绝地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是坚忍如铁的克制与决心,“这些你拿走,我已经不需要了。”她向身后的丫鬟看了一眼,丫鬟如惊弓之鸟般飞快地把手中的书捧给永赫,他看了一会儿,默默收下。
“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她努力努力地说着客套的话,嗓音还是发了涩。
“好。”他攥紧手里的书,顾不得靖轩就在一边冷眼相看,他忍不住看着她的眼睛,他想说的,他想知道的,全在那双死死抵挡泪水的眼睛里。
她想从他的双眸中瑟缩躲开,可……她实在贪恋那抹温柔。
“永赫,”泪水还是涌进了眼睛,刚才的一切努力就要白费,她最后挣扎着,“我过得很好,靖轩对我很好。你知道,嫁给他一直是我想要的。你……你一定要建功立业,娶个好姑娘,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永赫的嘴角轻轻抽动,不让自己的眼光落到靖轩粗暴紧抓着她的手,落到她颈窝间的青紫,他忽略她灰败失血的脸色,她说,她过的很幸福?相知如他,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么粗劣的谎言,对他做这么绝情的事。
她和他一样,希望对方幸福。
“嗯。”他点头,用了最后一丝理智笑了。“那我走了。”他走了半步,命令自己不要再回头,但是他还是听见自己说:“你也要保重!”
她的心意他懂,正如他也懂她。
遗忘彼此……或者让对方以为遗忘了彼此,就是能为对方做的最后一件事。
直到永赫的背影消失了很久,靖轩才松开了手,嗤嗤冷笑,“满意了吗?我还给了你们一次道别的机会。”
她并没有倒下去,脚步虚浮地走回房间。
他死盯着她的背影,她一定不知道,她和永赫互相珍而重之的神态,为了解脱彼此说的那些谎言,让他的心有多痛!
就是因为他恨,他想报复永赫和她,才让他们见了面,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有多可悲!他能报复的,只是他自己!
他大踏步地走进房间,她听见了,猛地回身看他,看见了他满是怨恨,满是怒火的眼,她倒退一步,后背撞上喜榻的栏障,她木然看着他,泪水一行一行的淋漓流下,他愣住了。
“王爷……”她哀求地喊他,两年后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正卑微,她沿着栏杆滑坐下去,“要打要骂……等明天好吗?”她的泪水加剧,鼻翼抖动,“今天……放过我……”她太痛了,她蜷缩起来,每次她疼得受不了,就这么瑟缩成一团,仿佛困入自己的角落,直到挨过这阵撕心裂肺。
他看着缩在床脚的她,单薄的只有小小一团,她紧紧地搂着自己,头发的尾端拖在地上……
天大的怒气,被她的孤独无助击碎了。他似乎看到又黑又冷的安宁殿角落里这么蜷缩成一团的她。
她的痛……如今也变成了他的痛,他的千般怨毒如今又因为一个不忍,崩如溃土。
他蹲下身,他想说,他丢弃了她一次,她也背叛了他一次,扯平了。如今他和她终于成了夫妻,他……不怪她,什么都不怪她。
要他说出这番话,也难!
几次嚅动嘴唇,他都吐不出一个字。他最怨恨的是没得到完整的她,还是她的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他了呢?他不愿去想,他也不愿承认!干脆自怨自鄙地伸手去搂她……他恨她,她已经把他变成一个多可悲的男人!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都窝囊!
她更紧地蜷缩了一下,声音在双臂间很闷很轻地说:“就让我自己待着,求你,求求你……”
他突然怒不可遏!他甚至想拔随身的匕首一下子结果了她,然后他又是那个不为任何女人伤心动情的庆王爷了,面对瑟瑟发抖苦苦捱受的她,他又能如何,还能如何?
只能惊天动地的摔门而去。
就连他的疼惜,她都不屑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