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客人都不是好打发的,楚离姐姐若不能使他们满意,只怕这醉红楼都要被他们拆了。”
闻言,我一笑,道:“拆了不是更好,你们卖身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好离开这火坑,重新开始。”
两丫头脸色一变,急道:“我们沦落风尘虽然卑贱,可这里却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所,好歹有口饭吃。出去虽是我们的心愿,可是,世俗又怎么能容得下我们?”
看着两丫头眼含泪水,我的心猛地一揪。也许,我在花海呆得太久,尘世中的苦难我并未经历,我的所知所感并不如两人深刻。两人见我无言,摇摇头,便要离去。
我忽然开口道:“你们带我去下面,我来抚琴。”
“常姑娘,你?”两人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相信我,我从小就会抚琴,一定不会砸了楚离姐姐的台子。楚离姐姐的那支曲子,我也听过几回,幸好我都记住了。你们放心,不会出什么差错。”
两丫头已是走投无路,下面的客人正为楚离的迟迟未到场而喧哗,老鸨陪着笑脸,对着众人又是鞠躬又是赔礼。可场面,并未因此而安静下来,相反,客人们愤懑的声音充溢着整个大厅。
“楚离再不出来献舞,看我不砸了你们醉红楼。爷花钱买开心,居然敢扫爷的兴。”
“不就一婊子么,装什么清高?说什么没有抚琴的,我看是拿了我们的钱,又不想卖笑,哄我们的吧?”
“砸,砸了这里。”
“放火烧,老子早就看不惯了,楚离那婊子,害老子几次吃闭门羹。”
两丫头大惊失色,只管拿眼看我。我一把推开她们朝楼下而去:“还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琴备好。”
我一袭白衣来到众人跟前,略施一礼道:“小女不才,从未登堂献艺,楚离姐姐舞姿名震长沙城,小女能为姐姐抚琴,实在是三生有幸。”说完,我再不理众人,只是在转身朝琴台而去,丢下老鸨傻傻地站在一边张大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缓缓于琴边坐下,调了几下音,便按照心中所记的曲谱开始弹奏。袅袅琴音响起,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大厅的上空,漫天花瓣飘飘洒洒飞落下来,好似三月花雨,带着一股清香。厅的正中央,一架以各色鲜花编制而成的秋千凌空而降,一袭紫衣的楚离坐在秋千上宛如婵娟下凡,袅袅而落。
“好美啊!”大厅惊呼,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珠子,恨不得把楚离一口吞下。
琴起,舞起,楚离的身子也翩然而起。她歌喉婉转,面若桃花,我琴音琳琅,只专心抚琴。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宽广的衣袖透着楚离如雪的肌肤在烛光下醉人心魄。翩翩裙裾旋转时如飞扬的落花乱人心智。她头上珠钗摇摇欲坠,腰肢柔软如河边新柳,一旋一转之间,将水袖掷向空中,带起一缕轻风拂向众人。
楚离轻舒歌喉,婉转哀怨如清溪映月,清泠透彻似珠玉倾盘,如诉如泣,如爱如慕,将人的心智紧紧撩拨。
耳边只听得楚离唱道:雾蕴青衣,血凝珠泪,散如天际流星。谁同斯世,谁结此生情?那日比肩人去,千山外,碧水盈盈。不眠夜,拥衾久久,冷月唤无声。休听,休念取,劳劳尘世,只恋卿卿。缘难共,痴心枉费牵萦。过眼芳菲落尽,犹楚楚,一语轻轻。霜风里,剩我相思,剩我独飘零。
我心中一痛,为楚离那哀怨的歌声。手中一个用力,琴弦忽断,琴声嘎然而止。我大惊,心中暗叫不好。只怕这一出错,将要被满堂宾客怒斥。正当我六神无主的时候,一缕悠扬的箫声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立在人群中,执一紫箫在唇边怡然吹奏,漫天飞花如细雨般飘扬洒下,雪白衣袂随风轻扬。他目光温润如玉,朝我深深望了一眼,我吃惊不已,他正是那日我下山途中偶遇的白衣公子。他怡然吹奏中,潇湘夜雨的韵律少了哀伤之感,多了一丝轻柔悠扬。如碧海潮生,月华照梦,直叫人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
我报以他感激的一笑,他临危解困,实在帮了和楚离大忙。箫音袅袅,歌声飘渺,渐渐都低缓了下去。楚离如柔柳的腰身在缕缕箫声和漫天花雨中渐渐旋得定了,淡紫轻盈的裙裾随着她的低跪于地面铺开,好似一朵绽放的紫莲。
“好!跳得好!”有人高声叫好。
“不只是跳得好,那弹琴的丫头宛如出水芙蓉,俨然一位绝世美人呵。”又有人喧哗。
“老鸨,老鸨,爷今天没其他要求,就请楚离和抚琴的那个丫头陪爷喝上一杯。只要答应了爷,爷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