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了,我正要扶妈妈回家,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接着便是一个小孩欢叫起来:“爸爸,我爸爸回来了!”
我们赶紧往大路上望去,雨中真的有四个人影向这边走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大的尼龙包。好象很轻,又好象很重。四个人中有我的二叔。我和妈妈、弟弟赶忙跑到二叔身边,向他打听爸爸的消息。二叔和其余三个人一样,身边很快聚集了很多亲人。
我妈颤声问:“二弟,你哥呢?”
二叔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嫂子,哥哥他跟我一起回来了。”
说完这话,二叔下意识地拉紧他手中的尼龙包带子。我的目光不由向那个尼龙包望去。这包很大,二叔的尼龙包上面印着红白相间的条纹。其余三个人身上的尼龙包也和他背的这个一般大小,虽然条纹不同,但同样都是崭新的。按理,尼龙包里面装的应该是衣物什么的,但他们身上的尼龙包却呈现奇怪的形状,仿佛里面装的是硬物一般。
这时,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依然阴得可怕。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整个身体象是掉进了冰窟窿。我想抬起手摸摸那尼龙包里是什么,但我的手,却象有千斤重。
海鸥听了二叔的话,惊喜地跳起来:“爸爸还活着,我爸爸还活着。”
妈妈却疑惑地问:“跟你一起来了,那人在哪里呢?”
二叔叹了一口气,刚把尼龙包从身上放下来,旁边忽然传来响亮的哭声,仿佛哭也会传染一般,好多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我、妈妈以及围住二叔的亲友全都朝旁边望去,只见和二叔同时回来的三个人己经将尼龙包打开了,尼龙包里哪里是什么衣物,分时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
我再回过头来时,二叔己经将他的尼龙包打开了,同样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我一眼从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骨灰盒上看到了爸爸的名字,“杨战良”三个字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悲伤地叫了一声:“爸爸”,将骨灰盒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妈妈则一下子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爸爸死了,还有我的二叔,我的邻居,在这次矿难中,我们村和邻村共有三十八个青壮年男子不幸遇难,年龄最小的18岁,最大的54岁。
二叔四个人之所以幸免于难,是因为二叔他们今年去得晚,爸爸所在的煤矿里己经不需要人了,他们就到另一个老板的煤矿里做事。瓦斯爆炸后,爸爸所在煤矿老板连夜逃走。煤矿瓦斯爆炸的消息一度被有关人员封锁,致使救助不及时,矿井里的三十八人全部遇难。
这三十八人,全部是我的父老乡亲!
因为是私人小煤矿,煤矿所在的山头象这种小煤矿遍地开花。因为随意开采,经常出现矿难,所有的用工手续及安全措施都不完善,至于企业注册什么的,更是奢谈。
尤其让人寒心的是,处理这次矿难事件的一位领导竟然说:“此次矿难的主要原因归咎于井下矿工对规章制度执行不力,劳动者的素质离我们要求还差得很远,所以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死负主要责任。”
连领导都这样说,二叔他们仅剩的几个人知道告状无门了,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煤矿老板逃走后,人们除了知道他名字叫齐怀义、湖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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