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妈妈说着村里的闲话,一边给海鸥织着毛衣。此时,天气湛蓝,空气清新,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想在东莞,虽然可以挣到一点钱,但空气中经常散发着油漆味、塑胶味及各种各样的怪味儿,四周总是灰蒙蒙的,甚至于,因为大多数时间处于工作和睡觉两种状况,我根本没机会抬头看一看天空的颜色。
正在我又要浮想联翩时,村里响起了一串悠长而嘹亮的叫喊声:“收死鸡死鸭子了,谁家有死鸡死鸭子拿来卖噢。”
叫喊声刚落,我看到邻居大婶慌慌张张走出家门。我妈取笑她:“看你急的,又去找老相好的啦?”
大婶沮丧地说:“我还有那份闲心?我去喊‘收死鸡的’来收死鸡。我家鸡可能是生瘟了,刚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四只,要是再死下去,没有母鸡下蛋,今年油盐钱就省下来了。”
我妈也替她着急起来:“那快去吧,喊一圈要是没有人家卖死鸡,他就会到别处去。”
大婶“嗯”了一声,便小跑起来。
望着大婶干瘦的身影,我妈叹了一口气:“你大婶命苦啊,你大叔和你爸那次在煤矿出事后,你大婶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过。现在还好,一个初中,一个小学,以后上高中、大学可怎么办?现在的学费,全指望她在曹菊的塑料鞋底厂干活挣钱。没结婚的都不敢在里面做太久,听说做久了就不能生孩子。你大婶才做一年半,现在总说自己胸闷,喘不过来气呢。”
我随口问:“大婶还不到四十岁吧,那她怎么不改嫁呢?改嫁也有人替她养孩子。”
我妈白了我一眼:“改嫁就那么好改的?农村人,只要日子能过得下去,有儿有女的,谁去改嫁?再说了,就是她想改嫁,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人?”
正说着,大婶带着“收死鸡的”一前一后过来了。一看到那个“收死鸡”的,我不禁笑起来:“张大维,怎么是你?”
张大维也看到了我,看了看我的家,高兴地说:“杨海燕,原来这就是你的家?我以前经常来这个村的,你们村里人多数养免子,鸡鸭养得少,后来我来得就少了。今天正好路过,我随便来转一圈,没想到就遇见你。”
说话间,大婶的鸡又死了两只,望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鸡倒在地上,转眼间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大婶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因为是生瘟疫死的鸡,张大维按照他收死鸡的惯例,出价是五毛钱一只,但大婶坚持要一块钱一只。张大维看了看我,大方地说:“一块就一块吧,六只你全卖吗?”
大婶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狠下心来说:“留一只吧,整天青菜萝卜的,嘴里连鸟都淡不出来,我家两个讨债鬼早就馋死了。”
于是就留下来一只,五只鸡卖了五块钱。张大维把死鸡一只只扔进自行车后的筐里。那是一辆破旧的加重自行车,车后面有一个大筐,筐里面横七竖八地放着大半筐死鸡。
张大维看我打量他自行车,解嘲道:“我这辆车,除了铃不响,其余什么地方都响。没办法,现在卖的那些轻便自行车中看不中用。”
我妈听说张大维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