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倏地一红。
“少爷?少爷来了。”阿玥垂下头,目光却忍不住往阮凤的脸上瞟。
阮凤道:“我来瞧娘亲。”
阿玥一边带阮凤去宅后水榭,一边道:“我起得晚,夫人应该早起了。少爷来得巧,昨个儿夫人还说有事要交代少爷,让我今儿去寻您。”
“娘亲有事找我?”阮凤一愣,看向阿玥。
明眸若星,阿玥的脸更红了些,她偏过头,应道:“嗯,夫人说,说是七夕要到了,她……”
“我知道了。”阮凤沉吟一阵,答道。
言语间,两人已来到后宅。池塘水榭,琴音袅袅。
水瑟觉察到阮凤到来,停了弦,对着亭外人淡淡一笑:“昨日还在念你,今日你就来了。”
亭中有竹席,席前一张长几,几上放着七弦琴。抚琴之人虽早过了如花的年华,只是她眉目清秀,风韵犹存,乍一看上去,令人见之忘俗。
阮凤在竹席上屈膝而坐,道:“我惦记着七夕将至,娘亲有事吩咐,所以提前两天过来问问。”
水瑟一笑,她眸光一动,看向候在亭外的阿玥,又柔声道:“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阿玥的目光在阮凤身上流连一瞬,随即弯膝道:“是,谢谢夫人。”
见阿玥走远,阮凤不由笑道:“娘亲近来越发随和,本来下人就少,唯一一个伺候在跟前的丫鬟,起得竟比娘亲还晚些。”
水瑟道:“小丫头嗜睡,便让她多睡些。”又想起方才阿玥看着阮凤的神色,不由问,“你觉得……她怎样?”
阮凤一怔:“娘亲?”
水瑟看了阮凤一眼,叹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娶正妻,也好歹纳个妾室。”
阮凤垂眸,沉默不语。
水瑟伸手抚上七弦琴,琴弦在指尖一晃,发出泠泠之声。“阿玥这丫头,我从未将她当做丫鬟,而是半个女儿。她是鸳鸯之女。当年水婳姐去世,是鸳鸯一力将重责担了。我欠她一个人情,理应要照应她女儿的后半辈子。”
阮凤沉了口气:“娘亲也莫为当年之事太过懊恼,毕竟逝者已矣,无论是水婳姨,还是鸳鸯姑姑,都是仙去之人了。”顿了顿,又道,“倒是前阵子,娘亲说想见阿棠……”
“阿棠?”水瑟一怔,抬头看向阮凤,“她还好吗?”
“她很好,只是……”
“什么?”
阮凤默了一瞬,他将杜凉交代自己的话又在心里头过了一遭,这才道:“只是娘亲,阿棠的身份,可能瞒不下去了。”
水瑟闻言,倏然起身:“怎么会?!”
阮凤偏头看向亭外池塘,粼粼波光。“她与瑛朝的大皇子英景轩走得太近。英景轩素来阴狠,诡计多端。他此次来南俊,恐怕会利用阿棠北地公主的身份,毁掉联兵符。”
水瑟惊诧地蹙眉,她深深吸了口气,也望向亭外池塘。
晨风吹皱水面,水瑟心中渐凉。须臾,水瑟道:“没法子护着她么?毕竟……水婳姐临终时,希望她能在南国市井间长大,这一辈子能平安,平凡。”
“有。”阮凤道,“只是平安和平凡这连个愿望,我与爹,只有能力保她平安。”
“瑛朝势大,非是我南俊能敌,倘若英景轩欲利用阿棠的身份毁掉联兵符。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将阿棠交还北方数国,与北地联手,这样才可保她一命。”
水瑟脸色一白:“所以,你此番来,是央我去见舒棠一面,告诉她事情真相?”
阮凤道:“倒不急于一时。不过不瞒娘亲,告诉阿棠真相,确实是唯一保她的方法。”
一抹神伤从水瑟的眼中闪过。片刻后,她又坐回七弦琴前,抚得一曲,曲声轻快,激昂,自始至终没有点滴忧伤。待最后一个琴音落,水瑟苦笑道:“这曲子,原是水婳姐交我的。”她的目光落在七弦琴上,“就连这琴,也是她临终前,留给我的。可我……”
阮凤道:“娘亲,你已经尽力了。”
水瑟伸袖在琴上一拂,抱琴而起,将琴递给阮凤:“七夕是水婳姐的生辰,也是她的祭日,过两日,你帮我把这琴还给阿棠吧。”
水宅外,有一辆马车停在街口不远处。阮凤从水宅出来,沉了口气,上了马车。
车夫一扬鞭,车轮便辘辘转起来。
马车内焚着檀香,杜凉闭目养神半晌,悠悠开口:“她还是不愿见我?”
阮凤没有答话。
杜凉复又睁开眼,目光落在七弦琴上,讶然道:“这是……”
“我照着父王的意思,与娘亲说了。”
“嗯?”
“只有让娘亲误以为英景轩已知道阿棠的身份,想要加害于她。只有这样,娘亲才会同意告诉阿棠实情,而我们,也可借机将舒棠的身份公开,修复联兵符,让南俊有足够实力安然立于神州之南。”
杜凉默然,少时,他道:“所以,她不要这把琴了?”
“嗯,娘亲让我在两日后,将这把琴还给阿棠。”
杜凉往车壁一靠,闭上眼:“也好,七夕是水婳的生辰和祭日,到时,你派人将这琴还了,但不要将事情说破,先看看舒棠和舒三易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