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断了她,“那个名字,不太适合让人听见。”
“你说得对。”李邈如今对她的看法,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了。依旧是记忆中那样的五官,甚至比她记忆中的颜色还差上几分,可一身青布衣衫,布鞋布带的她,与夏楚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看着没什么正形儿,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性子远不如夏楚那么软弱。
“楚七,你如何习得医术,又会做火器的?”
对着镜子抹着额头,夏初七眯了眯眼睛,翘起了唇角来。
“你如何有了这身武艺,我也不知道。”
李邈愣了一下,才道:“也是,你我姐妹二人,算算已有快四年未见了,这凄风苦雨的四年里,自然是各自都有不同的境遇。我变了,你也变了。”停顿一下,她突然一叹,“楚七,但愿我姐妹二人同心,能报得血海深仇。”
“急不得。”
夏初七笑眯眯的,回眸看了她一眼。
“表姐,不要见天拉着个冰块脸,人生嘛,及时行乐才好。不管处于何种境况,你若不能开怀,天也见不得你开怀。你若时时都笑得开怀,就没有任何事情能扰你的心了。学着我,从今儿起,你也多笑笑。”
李邈现年十八,比夏初七还大了三岁。
在她看来,她是个成熟的老姑娘了。可按夏初七的年纪观念,她其实也不过仅仅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
“笑?”李邈僵硬着脸,“自打两年前起,我已不知该如何笑了。”
夏初七斜瞄了她一眼,狡黠地伸手到她的腋下,挠了挠。
“笑一个。来,美人儿,给大爷我笑一个。”
李邈吃不住她的搔弄,躲来躲去,脸上被她搞得扭曲了。
“楚七,要不是你确实是夏楚,我可不敢相认了。”
“呵呵呵,那是自然,人生得意须尽欢,来了仇人才好杀得欢嘛。”
见那李邈虽然不笑,却再也不摆那张苦大仇深的青水脸了,夏初七这才饶了她,继续在额头的伤口上涂抹和按摩,嬉皮笑脸地道:“这就好了嘛,苦再大,在心里,仇再深,掖肚里。人嘛,还得乐呵点儿。”
她涂抹的瘢痕膏是用白附子和白芷等中药自制的,加了一些胡粉在里面,可以清散面部的色斑,还有助于皮肤瘢痕的剥脱。但是,效果好不好暂时不知道,却有一点特别不好——这药涂在刚刚长出来的嫩肉上,钻心的痛。
“表妹,你也是能忍的。”见她痛得龇牙咧嘴,眉头都拧起来了,却不出声儿,李邈突然来了一句。
“那是,你表妹我什么人啦?江湖人送外号不死小神医,没点本事能成么?”
“有这个外号?这些年我四处流浪,与江湖上的游侠们也素有交道,从未有听说过。”
“噗!”一笑,夏初七熟练地收拾好东西,又仔细涂了润肤脂,这才戴了个防寒的青布罗帽,转头严肃地对她说:“那是当然,不死小神医这么霸道的绰号,又岂是一般游侠能晓得的?”
说罢,她拍拍李邈的肩膀,笑得十分得意。
“欧拉,我亲爱的表姐,您就放心吧,跟着我混,保管你后头的日子红红火火,不用上街去打劫,也能温饱不愁,再加上你这副招人稀罕的小模样和一身的好功夫,能文能武的,好好挑一个如意郎君,等着享福吧。”
她说得搞笑,李邈原本缓和的面色,突然煞白。
“表姐,我说错话了?”
没有看她,李邈的眼睛里,幽怨得如同死水,“我的那个他,没了。”
夏初七笑容一敛,捏紧了她的肩膀。
“没了?怎么没的?”
李邈的声音又哑了些,“没了,就是没了。”
凤来客栈。
顾氏父女已经准备妥当了。
只是他们的行李不像夏初七和李邈这样简单,一看就是去京师投亲的样子,就差把在清岗县的家当都带上了,无数个大包小包,唬得夏初七一愣一愣的。老顾头的年纪大了,顾阿娇又娇滴滴的像个千金小姐,无奈之下,她只能与李邈两个人做了义务劳工,帮顾氏父女把行李都抬到了客栈外头。
这里离码头还有好长一段路。
夏初七让他们等着,正准备去雇一辆驴车过来拉行李,就见客栈前方的巷口里,华丽丽地驶来了一辆四马并辔的大厢马车,由几名身着金卫军甲胄的将士护着,几乎占据了巷口的道路。
“楚七,你愣在这里做甚?”
顾阿娇见她不动,奇怪的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
夏初七没有回头,只是笑,“只怕是不用找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