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营地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天上的月亮还是高高挂着,好像根本就没有见到人间的惨状似的,散发着它莹莹的光芒。
粮草辎重是大军的首要保护地,驻地的守卫尤其森严。
临时搭建的茅厕在营地东边的角落里,可那里太多男人用过,夏初七受不得那味儿,更不像与这么多男人一起用茅厕,所以她宁愿去“野战”。偷偷从营房里摸出来,她正准备走远一些的草丛去解决,突然看见营房大门的方向进来一辆马车。
马车是敞篷的,押车有好几个兵士,她好奇看了一眼,随即愣住了。马车上不是北狄战俘,也不是受伤的兵士,而是几个五花大绑的姑娘。距离有些远,营房里里灯光昏暗,她看不清那些姑娘的长相,可衣着却不是中原人士的打扮,而是北狄人装束。
夏初七惊一下,若有所悟。她尿意没有了,慢吞吞跟了过去,那辆马车接受了检查,直接被拉入辎重营指使佥事大人的营帐外面。
“下来!下来!”
兵士们吆喝着,那几个姑娘被拖了下来。
一个兵士进了营房,再回来时,跟着夏衍的经历官。
“挑一个长得好看的,送到指挥佥事的营帐里去。”
“是,王经历。”
“这个就不错嘛……”王经历眼睛一亮,看见里面的一个女子,手抬起来,指向她,“就她了。”
那姑娘穿一件白色狐裘,着装与其余几个姑娘不一样。听完王经历的话,另外几个姑娘就生拉活拽地挣扎着,把王经历指着的姑娘围起来,嘴里低低喊着夏初七听不明白的北狄话,看她们肢体动作表现的意思,是想护着那个姑娘,请求他们放过她。
“阿纳日……”
一声清冽的喊声之后,那“白狐裘”阻止了跪地求情的小丫头,扒开众人走出来,对边上几个姑娘说了几句什么,这才高昂下巴,不屑一顾地看着王经历,用清晰的汉话道:“不要为难她们,我跟你走。”
“棍叽……”阿纳日喊了一个类似“棍叽”的发音,满脸惊恐地摇着头。另外几个姑娘也大呼小叫“棍叽”。可“棍叽”却没再看她们,只恨恨瞪着王经历。
“畜生!”
王经历被她骂笑了,一把拽了她在手里,然后不耐烦地转头吩咐把另外的几个姑娘看好。大抵意思是说,这几个娘们儿长得不错,不要让人碰了,等到了蓟州,给将军们送过去。
夏初七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棍叽”这个发音在北狄语里,是“公主”的意思。但她是一个军人,还是一个后世的军人,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样牺牲女人。几乎下意识的,她往前跑几步,“王经历——”
王经历闻声转过头来,“你是干什么的?大晚上不睡觉,想挨军棍吗?”
夏初七心里暗骂一句“败类”,嘴上却挂着笑,“王经历,小人上茅房,嘿嘿,迷了路……”
王经历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重重哼一声,自以为了解地回答,“还不快回去睡觉,没见过漂亮女人啊?看着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没有没有,小的哪敢!”夏初七敷衍着,却见那个“棍叽”也看了过来。也许是凭着女人的敏感,也许是看出来夏初七与他们不一样,她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目光露出淡淡的哀求,就像一只待宰的小动物,对生存的急切渴盼。
夏初七看她一眼,嘿嘿一笑,讨好道:“王经历,小人是丁字旗的小齐。小人好像听人说过,大将军王不是下了军令吗?不能随便强奸妇女。”
赵樽有没有颁布过这道军令,夏初七其实不知道。这话她只是猜的。但她知道,任何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出征之前,最高统帅应该都会有这样的要求。果然,王经历面色一变,随即摆摆手,“去去去,你个小崽儿,不该管的事不要管,远点!”
“王经历,这事要是大将军王知道……”
“再多一句,军棍伺候!”
想到今日小布无辜挨的鞭子,夏初七知道与这些人没法子讲道理。可如今她人在青州,赵樽在蓟州,远水救不了近火。
“棍叽……棍叽……”
阿纳日大哭,可“棍叽”还是被王经历拉了下去。
临入营帐那一瞬,她回头看了夏初七一眼。她什么也没说,可她分明看见那眼睛里写了两个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