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楼夕颜忙到三更天才回来,卓晴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软榻上等他,平时就算要等,她也会拿着书一边看一边等,可是今天,她就直直的坐着,一脸愁容。
“怎么样?”楼夕颜进到屋内,脱下外袍,卓晴摇摇头,话语间颇有几分无奈,“她很倔强。这两次进宫看她,她甚至不愿和我多说。”
入冬了,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卓晴穿得少,隆起的肚子尤为明显,楼夕颜走过去,把她从软榻上扶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扯了毯子盖住她的肚子和膝盖,才说道:“既然如此,就答应她吧。”
楼夕颜说得漫不经心,卓晴瞪着他,问道:“你说真的?”
在卓晴身边坐下,楼夕颜从背后抱住她,让她靠在怀里,低声回道:“那个孩子在我们身边,总比流落到别的地方好。但是这件事一定要做的隐秘,换进宫的女婴,由我来找吧。”
楼夕颜连女婴的问题都考虑得这么周到,卓晴相信他是说真的,心里记挂着另一个棘手的问题,“那燕弘添他……”
卓晴才刚提到燕弘添,怀着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腹部,耳畔响起的声音同样温柔,“没事的,有我在。”
卓晴心里一暖,对于她来说,世上最好听的情话,其实不是“我爱你”,而是“有我在”,无论何种境况,面对什么人,都有一个人和你在一起,谁也不用躲在谁的羽翼里,只需要和你一起面对风雨。
宽敞的房间里,一道锦绣木雕屏风横在中间,将房间一分为二,屋里只点了两盏油灯,并不明亮,隐约可见屏风内一名女子正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姿态有些慵懒,与屏风外走来走去,神色慌张的男子形成强烈对比。
“那个青末步步紧逼,竟然查到近卫军里面来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查到我!”自从上次被怡月撞破他和水芯的谈话,他现在也不敢在外面随便说话,今夜偷偷过来,实在是心乱如麻,想找水芯商量商量。
半靠在软榻上,水芯慢悠悠的回道:“谁让你去纵火杀人,你真当她是吃素的。”敌不动我不动,敌预动我先动的道理是对的,但是要看对手是谁,还要看怎么动,会不会动,郭宜这个蠢货,败在那丫头手上是迟早的事情。
光听声音就知道水芯漫不经心,郭宜也怒了:“我不这么做,她要是真从晖君嘴巴里挖出什么东西来可怎么办?!”
“你不想她从晖君那里挖出什么,那么她挖到你的时候,你可要咬牙撑住才是。”
内室里传出来的声音竟还带着笑意,郭宜脸色发黑,盯着屏风内还有心情喝茶的人,急道:“水芯,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么?水芯唇角微勾,略带几分无奈的叹道:“老爷子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怎么还敢自作主张呢?”
“你!”郭宜认识水芯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做事手段毒辣,心思难测,什么时候又肯对谁言听计从过,眼看着水芯想要撇开自己,郭宜一急之下,居然越过屏风,朝着水芯骂道:“水芯你别得意,这件事若是暴露了,谁都躲不掉!”
“是吗?”一声低吟响起,郭宜忽然感觉到一抹银光闪过,连忙避开,肩膀上猛的一痛,郭宜捂着胳膊连连后退,他刚刚站的地方,屏风上嵌着一排银针,长针一半已经没入木框内,郭宜看得冷汗直流。
“滚。”内室里传来极低的声音,郭宜不敢多待,立刻跑了出去,水芯这个女人越来越乖张了,他要去找老爷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在各自的忙碌中,又进入了冬季,将军府书房里,一张牛皮地图前,顾云和夙凌各站一边,目光停留在地图上,眉宇间带着几分郁色。
“东海和西北边疆怎么会同时告急?”顾云想不明白,东海海盗一年前应该已经剿杀,为何在一年之后,再次作乱?西北一直是穆苍的底盘,她不是那种喜欢挑事的人,这么多年来也算相安无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和西北驻军动起手来?
夙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顾云想了想,摇头回道,“不,这次不行,她们俩再过十来天要临盆,我不能走。”上次离开,回来的时候青枫的孩子就死了,这次是她们两个同时分娩,她放不下她们。
夙凌好像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一样,点头回道:“也好,不过,你留在京城要小心。”
小心?顾云抬起头,微微挑眉,问道:“小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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