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婉如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咬牙道,“王爷,依王妃的聪慧,她迟早会知道……”
“这正是本王要嘱咐你的第二件事,明日的药,你要想个法子,把气味遮掩一下。”楚千岚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她那张嘴最是敏锐不过,本王担心一丁点的味道都会被她发觉。”
婉如用了咬住嘴唇,“可是王爷,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再说,您的伤口若总也不好,王妃迟早也会起疑的。”
“不过就是这几天,等到暂时将之压制下去就不需要本王的血了。”楚千岚淡淡说道,“总之,你要想个法子将此事遮掩过去。”
婉如深深的叹一口气,“奴婢知道这其中有一味药味道甚是奇怪,若加重这味药的用量,许能完全将血腥之气遮掩住。您放心,奴婢会控制好药量,不会损伤王妃身体的。”
“嗯。”
……
一大早,若棠就爬了起来,看着外头雪白一片,摇着楚千岚的胳膊问道:“王爷,昨晚又下雪了?”
“下那么大,你竟一点都不知道?”楚千岚抱住她,“可见你真是一只小懒猪。”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睡觉总是特别沉。”若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我今日想去福仁胡同看看阿鹤,不知道他好起来了没有,我心里挂念的紧。”
楚千岚丝毫不觉得意外,“雪后路滑,让他们路上慢点。时辰不早了,别赖床,福仁胡同离王府也不近,用了早饭就该过去了。”
若棠眼也不眨的瞧着不厌其烦叮嘱她的楚千岚,一头扎进他怀里,心满意足的拿自己的脸蹭着他温暖的胸膛,“王爷,你对我这样好,可叫我怎么报答你啊。”
楚千岚失笑,“乖乖听话就好了。”
用过早饭,婉如如同前些日子一样,又端来了若棠深恶痛绝的养生汤。在楚千岚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端起来,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今天这味道怎么更怪了?”
楚千岚若无其事的接过来喝一口,“本王倒没觉得,哪里奇怪了?别找借口,快趁热喝了。”
若棠看他神色自如的模样,只得苦着脸一气儿将怪异的汤药喝下肚去,而后取过手帕压了压嘴角。
前往周家的马车上,若棠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帕子,她在擦拭嘴角时,将口中最后一口药汁吐到了手帕上。
她很确信,楚千岚有事瞒着她。而这件事,必然不是小事,很可能跟她现在每天要喝的这见鬼的养生汤有关!
“娘娘,您已经盯着这帕子看了一路了,到底有什么不妥啊?”采青忍不住询问道,“且这帕子脏了,奴婢给您换一条吧。”
“不用。”若棠将帕子重新收起来,问采青道:“每天替我熬制养生汤的,都是婉如?”
“是啊,婉如姐可认真了,每天一大早就要起身,一个人在小厨房里熬药,也不许人进去帮忙。有天早上我见她不舒服,想说帮她熬药的,她却说我太粗心,掌握不好火候,怕误了您的事,坚决不许我插手,还把我赶出厨房了呢。”采青不悦的噘嘴道:“其实奴婢平日里虽然粗枝大叶的,可是对于您的事情,奴婢可是半点也不敢大意的,婉如姐就是太不信任奴婢了。”
“是,婉如着实太紧张了些。”若棠笑道,“是了,我对她每日里熬的养生汤实在好奇的紧,想问她吧,她定然会觉得我不信任她,难免要吃心。可是不问吧,我这心里又猫抓似的难受,若那养生汤也适合孕妇就好了,晋王妃的身体更该好好养养的。”
“您说的也是。”采青附和道,“不过娘娘您若真的那么想知道,又不好问婉如的话,奴婢倒是有个主意。”
“哦?说来听听。”若棠装出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来,鼓励采青说下去。
“奴婢可以把药渣子偷出来啊,到时候带到陆大夫……不对,现在应该是姑爷了,到时候再给姑爷瞧瞧,不就知道那养生汤到底能不能给晋王妃用了吗?”采青说完,屏息静气的看着若棠。
若棠便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哎呀,我的好采青今儿怎么这么聪明,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到,嗯,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不过你行事要小心些,别让婉如发现了。”
采青得了夸,高兴地扬起下巴来,“奴婢本来就不笨的。”
说话间,就到了福仁胡同。
前头早早有人先到周家报了信,等若棠下了马车,大舅小舅以及周靓云夫妻都已经等在门口了。
若棠下了车,忙走向他们:“这么冷的天,怎么都出来了呀?”
“还不是王妃娘娘大驾光临,我等草民要恭敬接驾啊。”周靓云挽了她的手,玩笑着说道。
“你何时把我这王妃放在眼里过了?”若棠白她一眼,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屋里走。
如今大舅母是有了女婿万事足,也不像过去一样惹人嫌了,高高兴兴的让丫鬟送了糕点热茶进来,就围着新女婿当她的二十四孝好丈母娘去了。
若棠看着大舅母围着陆正青嘘寒问暖,而陆正青虽然满脸通红,却分明十分享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靓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颇觉丢脸的叹一口气,“这女婿都快变成我娘的亲儿了,倒是我这亲闺女,我娘一天到晚跟我说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要对她的女婿更好更温柔,你说这还是亲娘吗?”
“你就知足吧。”若棠跟她小声咬着耳朵,“大舅母对姐夫好,你还不乐意了?瞧你这一脸灿烂的,蒙谁呢?”
姐妹两个笑闹了一阵,周厚元袖着手问若棠:“这么大冷的天儿,你惯常是不出门的,且眼下正是年节下,你那王府里怕也忙得很吧。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有几天没见着阿鹤了,过来看看他恢复的怎么样。”若棠将早就想好的借口搬了出来。
正享受着丈母娘的贴心照顾的陆正青闻言连忙道:“阿鹤虽然身体底子不大好,不过到底年纪小,恢复的很快,只是这两天精神也不怎么好,问他,也只说是想你了。”
“那我过去看看他。”若棠伸手拽起周靓云,“表姐陪我一道去吧。”
周靓云跟着去了,陆正青作为沈佑鹤的主治大夫,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
沈佑鹤果然恢复得不错,露在外头看得见的鞭痕都已经结了痂,若棠有些担心,“这些伤口如此深,会不会留疤啊。阿鹤以后是要走仕途的,留了疤还能考科举吗?”
“姐姐,我为何一定要走仕途?”沈佑鹤看着若棠,小小少年尚且青涩的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因为我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人自然都是要读书考科举的吗?你忘了,我已经跟沈家没关系了。”
他眼睛里除了对若棠的依赖,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愤世嫉俗。若棠想了想,方才柔声说道:“你说得很是,士农工商,你喜欢什么便去做什么,倒是姐姐狭隘了,你别跟姐姐生气好吗?”
沈佑鹤闻言立刻变得慌张起来,“我没有生姐姐的气,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起呢?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我知道。”若棠打断他的语无伦次,“我只是听先生说,你读书很有天赋,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已经开始学四书了?”
“嗯,”沈佑鹤不知想到了什么,闷闷的点了点头,“先生很认真,不懂得地方总是讲的特别细致。”
“舍不得先生吧?”若棠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如今满腔满肺都是对沈府的深恶痛绝,沈府的人都要读书,你就偏不要读,好像这样才能跟他们不一样,是吗?可是阿鹤,他们读他们的,你读你的,你深恶痛绝的是他们,不是书本,对不对?”
“万一,万一以后我真的走了仕途,还要跟沈家人同朝为官,想到这个,我就……”想到这个,他心里就膈应的慌。
若棠摸摸他的头,“姐姐跟你保证,沈家不会有未来的,更不会有沈家人与你同朝为官。”
沈佑鹤诧异的抬起头来,显然不能理解若棠话里的意思,若棠笑了笑,“姐姐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对了,小舅刚才说,你答应要做陆姐夫的弟弟,改姓为陆,可是真的?”
沈佑鹤往陆正青的方向看了一眼,用力点头,“我想好了,以后陆哥哥就是我的亲哥哥。”
“好孩子。”周靓云欣慰的上前来,也摸了摸他的头,“当着你姐姐的面,我跟你保证,我跟你哥哥都会好好待你,绝不会亏待于你!”
原本小舅倒是想将沈佑鹤收为养子,只是想到沈家事发后,沈安邦定然还会想到这唯一一个儿子,周家跟沈家本就有牵扯不清的姻亲关系,到时候沈家来要人,周家扣着不给,传出去终究不好听。但陆正青,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了。
若棠感激的朝着陆正青行了个礼,“以后阿鹤就劳烦姐夫跟姐姐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周靓云白她一眼,“跟我们你还这样客气,当心我打你——今**过来,不独只为了阿鹤的事吧?”
“还真叫你猜中了,我近来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叫姐夫帮我瞧瞧。”若棠笑眯眯的睨着周靓云,“不知道姐夫方不方便呀?”